("青崖院监和亲漠北 千渠宋王夜访新人 (第1/3页)
于礼不祥。”宋潜机乐了,随手把玩那喝净的白玉茶杯:“我问你,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子夜文殊微微挑眉,似疑惑这有何区别。不管是谁想的、说的,既然有理,又符合规矩,他便要去做的。可宋潜机心里想的却是,不祥不祥,一听就是哪个神棍说出来故意诓这人的。“冰魄心法”明明不损心智,对方脑子也不笨,怎么还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他忽地抬臂扬手,好像抛了什么东西到空中。可子夜文殊方要伸手去接,就见对方掌背一翻,他凝神望去,却见那茶杯竟是依然好端端握在对方手中。子夜文殊错愕。宋潜机终于玩够了,将茶杯放在桌上:“我还以为,你又要说‘我骗人’了。”他语调轻快,“我记得,你那时还说,我若骗人,我种的土豆花就永不开花。”子夜文殊沉默片刻,摇头:“不过气话。”他将连刀鞘都被摩挲得几乎反光的雪刃摆上桌面,抬脸直直看着对方,目光淡漠,语气却认真:“若不放这样的狠话,你就不会当回事。”宋潜机说:“你倒是了解我。”顿了一下,又笑道:“那你不妨再来猜一件事。我千里迢迢祝你新婚,你说,我会带什么贺礼来。”子夜文殊蹙眉沉思。半晌,只道:“总归是你院中花草,地里菜苗。”宋潜机刚要笑他太过小心谨慎,就听对方话锋一转,言辞笃定:“是土豆花和竹笋。”夜风忽过,密叶沙沙,树影婆娑。宋潜机本要伸进储物袋的手停在半空,子夜文殊目光灼灼。“真是输给你了。”半晌,宋潜机肩膀微抖,掏出两个盒子,摆在桌上,直推到对方面前。正是那昔年华微山上,既装了麦子送了青崖院监,又用一朵土豆花唬了众多修士的白玉匣。宋潜机手指轻点盒盖。“这是土豆花,我特意养出的黑瓣品种。”指尖又移到另一匣顶上,“这是我连夜新挖的青笋,又嫩又脆,大概够你腌上几百天。”子夜文殊轻声说:“多谢。”宋潜机忽道:“……我只有一事不明。”他抬脸看向子夜文殊,“卫真钰是个好人没错,可你——”救世主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人,某种意义上,也确为良配。但若是子夜文殊和卫真钰结道侣,他们一个冷如冰雕,一个界域火海……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了。子夜文殊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时候,本应比地下清泉更冷,比天上冷月更寒,可此刻他长发披散,白衣飘飘,却好像又忽然添了几分姣花照水的娟娟,弱柳扶风的楚楚,甚至模糊了神像的端庄肃穆,柔和了夜里原本冷冽的凉风。“……卫真钰是好人也罢,坏人也罢,”许久,子夜文殊终于开口。声线平缓,语气淡淡,“既代表青崖过来,合籍之后,我便总是漠北的人,卫真钰的人了。”那夜与子夜文殊分手后,宋潜机便去了海外深山采集花种,等到再来漠北,却已是卫王大婚第二天。天光熹微,祥和宁静,路上只有几名丫鬟侍从匆匆走过。而当他终于带着满身晨露找到卫真钰的喜房,走到屋旁悄悄张望时,就发现,子夜文殊仍在擦刀。对方又换了一条新帕子,银丝流芒,金纹华绣,远比上回那条还要更精美,更昂贵。只是这次依旧坐在窗边的阴影里。宋潜机站在远处静静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窗沿。子夜文殊闻声抬脸。他面色本就过于苍白,可此刻像是连那仅存的一分血色也丧失了。眼窝发乌,最醒目的却是颈间淡青色血管上几枚深深的牙印。对方怕是与子夜文殊结了天大的仇怨,狠狠下口,才能将一个强大修士都咬得这样凄惨。宋潜机又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不止脖颈,就连对方肩膀、锁骨、胸膛,乃至小腹往下那些隐在阴影中的部位,似乎也全是密密麻麻青青紫紫的齿印、捏痕、淤青……一眼望去,几乎没一块好地方。子夜文殊浑身上下只披了一件宽大外袍,长发松垮挽着,落在肩上。衣衫不整得全然不似那位冷肃规矩的青崖院监。雪刃', '')('青崖院监和亲漠北 千渠宋王夜访新人 (第3/3页)
刀倒是如宋潜机记忆中一般寒气逼人,只在刀柄加了一条喜庆的红绸。然而对方虽腰背挺直,坐得端正,可宋潜机观其眉目倦怠,却觉对方现在只应立刻躺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不过即使未通房中事,但看对方这幅模样,他心下也知自己不好马上进去,于是便止步站在窗外问:“你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难不成卫王竟真人不可貌相,背地里却是什么虎狼禽兽?”没听说救世主还好咬人啊。子夜文殊摇头:“有人下药,卫真钰亦受害。”不然也不会“洞房”翌日一觉醒来,只来得及与他说声抱歉,便匆匆离去,找人算账。宋潜机奇道:“难道你把卫真钰的脸也抓花了?”想到要是一夜之后,旁人发现救世主那张俊朗多情的脸上凭空多出三条血痕,反应会有多么有趣,他便忍不住要笑。然而一眼扫见对方满身狼藉,他却是再也笑不出了。于是只能问:“昨天你在床上跟卫真钰打了一架?”子夜文殊又摇头:“没有。”他视线略过宋潜机,茫茫然望向窗外,似在回忆前夜情境。恍惚看到烛火昏昏,酒杯坠地,金红华服的青年面无表情,大步走来。精工细作的喜袍被粗暴撕开,纱幔落下,对方将他压在床上,挺身直入。不应出手,不能出手。自与卫真钰的婚事敲定,子夜文殊便被留在书院,整日面对络绎不绝的人群,心怀鬼胎的说客。各方势力摩擦不断,为每一分可能的利益吵得沸反盈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斗得你死我活。可每个人却又都明里暗里告诉他:你对卫王、对漠北的表现,于青崖存亡至关重要。当青崖需要一尊神像的时候,子夜文殊就将自己炼成一柄锋锐无比的寒刀。而当书院需要一位和亲漠北的使者,即便他是冷漠无情的冰雕,也要百炼钢成绕指柔,将自己化成一湾暖意融融的春水,必要时甚至能自荐枕席,婉转承欢。他不理解人心幽微莫测的感情,不明白其中利益是非的暗流涌动,只懂得自己对青崖的责任。漠北要青崖展示诚意,指名道姓要他做卫王的道侣。子夜文殊便来了。所有人都觉得意料之外,理所当然。卫王与青崖书院顺利结盟,各方人等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于是皆大欢喜,弹冠相庆。可宋潜机并不这样认为。至少当他见到此时此刻的子夜文殊,就算面上不显,嘴上不提,心里也绝不会觉得,对方与卫真钰结成道侣,是件多值得自己高兴的事情。抱胸靠在墙边,宋潜机听完对方避重就轻的平静叙述,忽问:“你今早写日记了吗?”显然是没有的。现在本是子夜文殊每天收功后写日记的时间,可他却大清早坐在这里擦刀。对方沉默不语。宋潜机叹了口气:“我想不明白,你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子夜文殊吐出两个字:“青崖。”“我知道,你心里青崖最重要。可当真就没有其他更好的结盟方式,更合适的人选吗?必须要你过来吃苦受罪。”宋潜机想,堂堂青崖书院,既然能出一个与妙烟对垒不落下风的何青青,难道就再找不出一个才貌双全、温柔小意的卫王妻吗。非得让子夜文殊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大男人“嫁”过来,也不怕到时卫真钰磕掉牙,恼羞成怒,结亲不成,反倒成仇。这次宋潜机足足听了半刻钟朝晨鸟鸣,才终于等来对方回答:“漠北要我。”等等,漠北要谁?“不是吧,不会吧。”宋潜机呆怔。卫真钰除了阴阳怪气的毛病,难不成脑子也被不尽火烧坏了。就算这辈子娶不到妙烟,救世主的审美得扭曲到什么地步,才能万花丛中一眼相中只有黑白的子夜文殊。他图什么?图夏天抱着解暑降温?还是图对方长得好看?离谱,实在离谱。比画春山上能种菜,妙烟想拉着子夜文殊退隐还荒唐百倍。卫真钰究竟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