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屿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
他当然知道。
他阿妈喜欢的,是那种温婉贤淑、眉眼都写着“顺从”二字的世家淑女。至于李小姐那种美得过于明艳张扬,眼神里都透着野心和精明的女人,在她眼里,就是“泼辣不老实”,上不得台面。
宴会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他应对着这些虚伪的客套,心里却在计算着时差。
香港晚上八点,京市也是晚上八点。
不知道她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被人灌酒,那些复杂的亲戚关系,她应付得来吗?
宴会结束,商言又缠上来:“大佬,明天我们出海去玩好不好?我约了朋友。”
“不了。”商屿看了一眼腕表,语气淡淡,“明天有事。”
“什么事啊?比陪你最可爱的妹妹还重要?”商言不依不饶。
商屿没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有些事,不必说。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三,商屿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甚至连每年例行要去黄大仙庙祈福的惯例都取消了,惹得陆佩弦又打来电话不咸不淡地说了他几句。
他只是听着,并不辩解。
他一整天都待在环球贸易广场顶层的办公室里。
前天她说还会在今晚七点打给他,到时候她可能已经在北海道了。
从中午开始,一种陌生的、名为“幸福”的情绪,就开始像文火一样,细细地煎熬着他。
原来期待一个人,是这样一种甜蜜的酷刑。
他处理着文件,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手机。甚至提前结束了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只因为怕到时候占线。
分针一点点地走向七点整。
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维多利亚港光怪陆离的夜景,璀璨得像打翻了的珠宝盒。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掌心里那块即将亮起的屏幕。
时间到了。
六点五十九。
七点整。
七点零一。
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块沉默的黑玉。
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商屿靠在真皮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抽。
或许是堵车,或许是手机没电,或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他为她找了无数个理由。
七点十五分。
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他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划开屏幕,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他没有再打第二个。
一个骄傲的、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男人,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任何失态的追问。
他只是将手机重新放回桌上,然后点燃了第二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沉默的手机。
他想,她或许只是睡着了。
等她醒来,看到未接来电,就会回过来的。
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