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走进了奇瑰的秘密花园;遁出了万丈红尘之外;姓甚名谁也记不得了。
他何时回来的,她一点数都没有。等到书被人一把合上,才看见丈夫硬铮铮的脸。
“你怎么还不睡?”他皱着眉问。
她迷瞪好一会,目光才从十万里外飞回来。展颜一笑,赶紧把一个甜死人的娇撒了过去:“四哥不在,我孤伶伶的哪睡得着?”
“哼,是吗?”周魁敬了她一声冷笑,“我的雪儿也太痴心了一点。”他到家已半个时辰了,喊她起码五次都没搭理。
他洗完澡了,她的香魂还在爪哇国遨游呢。这时的周魁已隐隐有一点悔了:拿书讨好她恐怕是失了大策了。这家伙一沾上书就出来一股殊死的劲头。挺吓人的。
雪砚觑他几眼,轻声问道:“外头的勾当失败啦?你说话不阴不阳的。”
“你再不老实地去睡觉,我还要不三不四呢。”周魁解了衣,“嗖”一下甩到衣架上。把人拎过去往被窝里一揣。“现在我回来了,睡吧。”
“诶?”
“诶什么,子夜都过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雪砚其实还想挑灯夜读,但迫于夫纲之淫威,只能乖乖地躺着不动了。可她脑子里的干柴烈火还在烧,怎么也熄不了。
把书上那些道理贯起来想想,就觉得无比的迷人。
这大千世界真是妙啊。大到山川河海,小到细粟微尘,都好像臣服于一种不可捉摸的精确规律。它精细而博大,无形又无色,却遍及一切,统摄一切。
这使得万物千姿百态,却又能至简归一。
如此伟大的宇宙难道只是偶然诞生的,抑或是神明的杰作?哎,这两种说法都不能彻底叫她信服。可是,能让她信服的又在哪儿呢?
雪砚静静躺在被窝里,想得痴了。在哪儿呢?
一只大手封在了她的脸上,“睡吧。你这满脑子里的轱辘声吵死了。”
“哦。”她把头扭一扭挣开,偎到他的窝边说,“四哥,你说宇宙的外面还有宇宙不?”
“嗯,当然。”他含糊地说,“有恒河沙数的宇宙。多得数不清。”
“你咋知道?”
“不信?”他揪一揪她的脸肉,“你快睡着,四哥带你去看。”
这人不知在外头卖啥苦力了,一转眼已睡熟了。平时都是弹指一挥就灭了灯,今天把这茬儿也忘记了。坠崖式扑进了梦里。
他的睡相是极雅的。嘴抿得很紧。呼吸也轻,从来没有鼾声。威仪堪称庄重极了。轻忽的灯光照过来,刻画出他一张峻挺的侧颜。
鼻梁如刀削的一般。
他要不是鬓边这条疤破了相,该是何等好看的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