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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看病的女人无声无息地用双手捂住脸庞,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她双肩猛地颤抖,很明显在恸哭。
“湛教授,我其实也知道自己几乎没有治愈的希望了……我现在每天都睡不着,我总觉得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可是如果拿一百万治病,我家里人又怎么活得下去?”
可此时男人忽然开口,“虽然治愈的概率不高——”
此时淡漠的面容竟然是一种默然于心的神态。
“但心态也跟病情恢复有关,太太不必放弃得太早。”
“你每日每夜都在想病情的事情,担心还没有上学的女儿,你还想起了曾经早早逝去的亲人,痛惜家族的遗传病让你孑然一身……无妨,这些感觉,如果你不想有,那我可以让你不必有。”暗灰色的眸直视着他,“你至少可以选择信我,我会让你忘记这些。”
“有的时候,一段幸福无虞的时光,比一场手术更能让你发生奇迹。”他忽然淡笑,“刚好我这人,以世人的绝望为生。今晚你就能一夜好梦,明天早上,刚好能给你的女儿做顿早餐。”
绝症的病人睁大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业界顶尖的医生哪怕这么说话,她也只会当那是对方为了抚慰自己的说辞。
……
“湛教授,那些病例不需要接收了,你看他们身上的罕见病,跟自生自灭的濒危族群又有什么区别?没准还会因为治不好被患者责怪,惹上医闹……”
高挺的男人只是淡淡一笑。
“不过是图他们垂死前的一丝信仰罢了。”
那个医生听不懂湛衾墨话语里的深意,“一番挣扎后还是治不好,他们会恨你的,我在医院呆了十几年了,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能体谅医生的。”
湛衾墨淡笑,“我不在乎他们如何体谅我,只需要让我有所贪图便可。”
那人怔愣了几分,许久都不得其解。
于是帝国附属第一医院就见识到仍然还有不少焦虑的,急切的,战栗的身影来到男人面前,然后带着释然的、解脱的笑容离开……
“那些人都是几乎得了绝症的人,不然也不会找上濒危族群系的教授。”其他医生啧道,“我都嫌棘手,到时候治不好家里人还闹,湛教授同意会诊是图什么?他本人不至于如此慷慨才对。”
“但是他们看了病后心态都变好了,难不成他还做心理医生么?”
“我看不像,心理医生多半自己也有心理疾病,连自己都看不好还看别人……”
这个时候病房外刚好又是几个人,结果医生们纷纷一怔愣,除了锦旗之外,还带着大大小小一些礼品,是那些病人的家属。
“虽然不见得见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刘生现在饭吃得很香,他跟我说忽然感觉还有很多值得期待的,很多想做的事。”
“我姥爷昨天刚走的,但是他是带着笑离开的,我寻思看病这段时间,他好像人达观了不少。”
“哎,你也是湛教授的病人?别怕,我那小孩之前看了十个区排名第一的大夫都说治不了,后面也不知怎的,他现在心情开朗多了,病情也转好了,只要有湛教授在,我觉得一定会有转机的。”
……
时渊序顿然一怔。
原来这个冷清冷漠的男人曾经做医学教授。
不是为了所谓的医学案例。
而是在渡人。
一个锱铢必较的男人如此纡尊降贵,让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男人贪的是病人的信仰,是病人的绝望,但是作为混沌教会的成员的他,他清楚——
这些都不过是微薄的回馈。
他又俯下身,屈膝颓然地抱臂。
还是男人伪装成医学教授,不过是为了搭好戏台,就为了冠冕堂皇地将自己当场医学案例来对待。
他再抬眼,却又见画面变了。
只见画面当中的湛衾墨,此时坐在悬浮车的主驾驶,看向了车窗外。
墨色的夜中有海浪翻腾,港口有船鸣,那车窗外竟然是斯堪国的码头,也是他曾经被抓去的地下黑市的所在地!
男人就这么靠在座驾座位上,暗灰色的眸眺向远处,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名单出来了么?”
后座上的鬼影就这么汇报道。
“黑市的买家有森纳星的克格勃博士,天女座星系的阿迪力海盗团伙,臭名昭著的霍系医药集团……当然,还有您密切关注的伊甸医药集团的人。”
“总计12921人,正好涵盖了一部份您记下的人的身份,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作恶。”
湛衾墨眉目轻扬,“人的本性大抵难移,无论后天变动如何,基本都都大差不差——无妨,刚好一网打尽全部解决,也免了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