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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队上的广播喇叭声停了,吃过早饭的张云英扛着锄头去出工了。
她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在田坎上,小黑跟在她脚后,一路摇着尾巴绕着她的脚后跟转圈走。
宋小东手里捏着个耙红苕,坐在龙门儿门口的门槛上啃着吃,吃得满嘴黄糊糊的,就像啃了一嘴屎粑粑。
他的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田坎上的女人和狗,直到女人和狗走远了,他这才从门槛上爬起来,往里跑去。
“婆婆,我出去玩一会。”他一口气跑进院子,对坐在阶檐上梳头的宋母说。
宋母叮嘱道:“好,你莫跑远了,莫跑到河边去耍哈。”
“好。”
宋小东答应着,一趟子又跑开了。
他跑进了猪圈房,从猪圈旁的柴垛里掏出一截小铁锯片来,往身上的衣服里一藏,然后跑出猪圈屋,从龙门儿门溜出去了。
走过小石桥,沿着两亩地大的麦田跑过一条田坎,再绕过路边李子树下的水井,他便来到了张家院子的后门前。
这处石头砌的小院就是张云英的娘家屋了。
张家的人都出门上工去了,前院门和后门都是敞开的。
这年月的乡下,家家户户都没有锁门的习惯,民风淳朴嘛。
后门里传来了一声狗吠,当狗将脑袋从门口伸出来一瞧就再也没有吭声了。
原来这狗娃子已经跟张家的狗搞熟了。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半截没吃完的耙红苕,往狗面前一扔,狗就摇着尾巴跑去捡耙红苕了。
小男孩趁机往门里一钻,一溜烟子就窜进了后院,然后穿过后院进了灶房,再从灶房窜进了张云英锁箱子的屋里。
他将门轻轻关上,不让狗进来,然后搬来一根板凳放到柜子前,手趴着柜子站到了凳子上。
双手刚好就能够上柜子上那口带锁的箱子了。
他从身上掏出那条小锯片来,对着箱子上的那边锁开始来回拉锯起来。
想要把这把锁锯开。
不过,他想得太简单了,也把小小的自己想得太强大了,他使劲卖力地锯了好长时间,除了往锁柄上留下几道微小的拉痕外,根本拿这把锁无济于事。
紧张和害怕令他的小脸绯红,额头的汗水就像水珠一样,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砰!”
突然风将灶房的后门吹来一下关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吓得他一下子从板凳上摔了下来。
看着牢固无比的铁锁,他放弃了,将锯条往自己怀里一藏,从屋里溜了出来。
一趟子溜到龙门儿门口,他一眼看到停放在龙门儿屋下的二八杠自行车,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妈的,既然打不开锁,我干脆把你的自行车给弄坏。
把轮胎的气放了?
没用,气放了还能打上。
把轮胎戳破?
也没用,戳破了就没气了,没气了人家就推去补胎就是了。
那么…
刹车!
哪个说的人之初性本善了?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
今天队上的活路分了三组,女一组是给玉米地除草灌水,女二组是烟叶田里掐烟叶和打烟芽子。
张云英和张母分到了玉米地组,宋青茹也分到了这一组。
年轻姑娘和老一点的妇女基本都分在了麦田组,因为给玉米地除草灌水简单,但掐烟叶和打烟芽子是需要经验和技术的。
凡是女人多的地方一般都是叽叽喳喳的,干活的过程中东家长西家短的声音就没断过。
那些结了婚的女人难免就要扯着未婚姑娘说些找对象的事。
“宋女子,你耍对象没有喃?”有人就扯着嗓子问宋青茹。
宋青茹低着头,扭捏地扯着一根草,没有回答。
“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婆家哈。”
张母眼瞅着说:“你也不用给她介绍了,人家六队上的罗婆娘看上了,上次还说让我来给他的儿子做这个媒呢!”
“是了,是了,我听说罗婆娘的儿子要回来耍探亲假了,这次回来怕就是回来相对象的了。
张云英正拿着锄头在田埂边上铲草,听到说起罗婆娘顿时就把耳朵竖起来了。
特别是听到说罗婆娘的儿要回来了,她手上抡的锄头就没那么带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