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细想,细想自己是不是对哪个向自己表白的人作恶多端了,以至于在乌珩这里遭到这样几近于羞辱的报应。
见乌珩不作答,谢崇宜笑着重复,“我说,那我呢?”
少年这边仿佛是另一个春意盎然的世界,他不像谢崇宜笑得那么不高兴,他的笑有一分算一分,都是真的。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你现在才想到带上我?”
乌珩诚实道:“一开始想过,但我觉得你不会跟我走。”
“什么时候想的?”
“今天早上,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乌珩知道自己跟谢崇宜不是一样的人,他是从沼泽淤泥里长出来的。
谢崇宜小时候身边虽然也险象环生,但却是玫瑰荆棘,对方身边围绕着很多爱他的人,父母、朋友,在这种时候,就算谢崇宜要跟他走,他也不理解,难道那些人不比他要重要许多?
谢崇宜心情好了一点。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跟你走?万一我愿意呢?”
乌珩虽然不理解,但也惊喜,“但是跟我走可能会吃苦,京州最有利于你的发展。”
“我不介意。”谢崇宜看了乌珩一会儿,他敛起笑容,淡淡道:“但我还是要先去京州一趟,弄清楚一些事情。”
乌珩“嗯”了一声,“那我在耀州等你。”
谢崇宜尽管没指望乌珩能陪着自己去京州,但听见对方真的这样说了,失望还是比想象中要更多更真实一点。
乌珩一直在观察谢崇宜,他的敏感程度让他根本无法忽视谢崇宜的情绪变化——同行这么久,乌珩从未见过对方情绪起落得像今天这般快而明显,起伏之大更是堪比珠穆朗玛峰和马里亚纳海沟。
“你之前说尸潮结束后有话跟我说,可以现在说吗?”尸潮结束的时间谁也料不准,但乌珩要出发上路了。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谢崇宜装作轻松的模样,“我喜欢你。”
“啊……”乌珩轻轻地惊讶出声。
“啊什么?”谢崇宜的掌心出满了汗,他眼梢扫了眼泛白的日光和汹涌的热浪,怪天气太极端。
乌珩还不至于不知道“我喜欢你”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合理,从谢崇宜口中说出就更离奇。
“班长,你很缺爱吗?”乌珩用惑然的眼神看着谢崇宜。
谢崇宜头一回表情失控,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乌珩。
“想必是。”过了良久,谢崇宜垂下眼睑,咬着牙说,“但如果你因为我缺爱而说出和我同样的话,那现在就可以闭上你的嘴了。”
谢崇宜说完,压根没给乌珩反应的时间,转身便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
乌珩眨眨眼睛,他低头,喝了口水,心中发闷。
x在这时候悄无声息落在少年的肩膀上,抻长了脖子,“生气!生气!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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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珩没什么东西要整理,他只是为了防止晒伤,将衣裳换成长衣长裤,然后向每个人相处过的人道别。
若不是想再跟谢崇宜说说话,他都懒得浪费道别的时间。
“你要走?!”窦露满脸沧桑,头发都被血水糊成了脏辫头,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就要走?不是说好一起去京州功成名就?
薛慎走过来,“为什么?”
“北方气候太干燥了。”乌珩语气淡淡地抛出一个没什么人相信的理由。
薛慎哑然失声。
“可是现在上路很危险啊,基地外是尸潮,不知绵延了多少公里,天气也动不动五十多度,下午的地表温度更高,乌芷能受得了吗?”应流泉担忧道,“我们大家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而且京州那边的基设恢复速度一定也最快,难道还有比京州更好的地方?”
乌珩一言不发,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没有能改变得了。
林梦之发言道:“不一定就是京州最好啊,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老师你懂不懂?我们就想四处走一走,这是我们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你就别操心了。”
乌芷拉着乌珩的衣袖,“反正我只跟哥哥在一起。”
“什么时候走?”生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让小谢送你们到安全地带。”
“什么意思?”窦露问。
“空间异能传送和转移,小谢送几个人到十几公里以外还是没问题的。”生姜微微笑道,“路上注意安全啊。”
“我们还没答应他走呢!什么注意安全啊!你不要管我们的事情!”窦露快急哭了!她说完,急切地看着乌珩,“不走行不行?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乌珩看着窦露,发出招兵买马的邀请,“你可以跟我一起走。”
窦露的哭音戛然而止。
将几人抛在身后,乌珩带走了林梦之和乌芷。
他们一走,窦露就捂头狂怒,她双手指着应流泉和薛慎,“你们背地里是不是霸凌他了?!”
应流泉缩着肩膀,“他能把我们当陀螺抽,我们哪敢?”
薛慎若有所思,“老谢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