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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犯恶心,就是吃不下。”赤哈今天见到皇帝都吓了一跳,短短二十天没见,人一下就瘦了一圈,他心里忧心忡忡。
屋内很暖和,但是苏敏却有点冷,她拢了拢湖绿色对襟金丝袄的襟口,目光总往案头飘,上面放着西洋舶来的镜子,这是陛下特意赏给她的。
窗外风卷着残雪扑窗纸,簌簌响得人心乱,她起身把冷透的杏仁茶重新注了热水,喝了一口,依然觉得心口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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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积着未化的残雪,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却透着浸骨的阴冷,连往日喧闹的雀鸟都失了声息。
太皇太后正端坐在慈宁宫东暖阁的炕上,她身着绛紫色缠枝莲纹缂丝绵袍,外罩一件玄狐皮缘边的石青色素缎坎肩,额上束着同色镶玉抹额。
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腰背挺直,只是此刻,那锐利中掺杂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灼。
康熙皇帝缠绵病榻已两月有余,疟疾的反复发作,让那个曾经英气勃勃的少年天子变得形销骨立,太医唯唯诺诺,不敢言说的样子,更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地上跪着的王太医,他官袍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一片,他不断地磕头,说道,“娘娘,微臣惶恐!”
太皇太后拍了下案桌,冷声说道,“让你说就说!”
王太医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不得不吐露实情,“皇上万金之躯,然疟邪深重,若调治不当,恐难挨过半年……”这话出口,暖阁内的温度猝然的冷了下来。
皇帝已经病了二月有余,就是说还剩下不到四个月了。
“混账东西,这点病都看不好!”
王太医瑟瑟发抖,只拼命磕头,再也不敢说其他的。
“太后驾到。”外面有太监唱喝。
太皇太后惊异,要知道太后可是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来的,她冷着脸对王太医说道,“滚出去跪着。”
王太医如临大赦,只应了一声,就走出去,还和进来的太后打了个照面,他却不敢耽误,行了个礼就走到慈宁宫门口跪着了。
太后缓步走了进来,说起来她和康熙并无血缘关系,性子一向温婉寡言,很少参合宫内的事情,只是今日她去探视了病中的皇帝,回来时脸上忧色重重。
“见过太皇太后。”
“起来吧?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太皇太后的脸上还带着余怒未消的冷意。
太后穿着暗红色团寿纹旗服,妆容素淡,心里忍不住暗暗担忧。
宫中风向变得太快,皇后所出的嫡子承祜是宫中唯一的皇子,趋炎附势之辈早已暗暗向坤宁宫靠拢,她了解皇后,那是个骄横跋扈的女子,实在是不好相处。
皇帝在,他是个仁厚念旧的人,必然会对她尊崇有加,后半辈子也就安枕无忧,但要是有个万一……这位赫舍里氏做事毫无章法,全凭着自己喜好,又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也说不准,自己有没有得罪过她。
往后的日子,说不得还要去奉承于她,这日子就难熬了。
她思忖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来到慈宁宫。
太后在炕桌另一侧的坐下,苏麻喇姑上了茶水来,她端起茶杯,用力的攥紧,无论多少次,面对太皇太后,她总是底气不足,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皇上病体沉重,臣妾瞧着实在心焦。”
太皇太后想起刚才王太医的话来,只觉得手心发凉,要是皇帝真有万一,她就算送走了三位大清的帝王了,难道说,她的命真的太硬了吗?客走了身边所有人。
一时太皇太后心里,心如刀绞。
之前苏敏来禀,说或许传教士手上有治疗疟病的法子,今日江南那边已经回了消息,毫无进展,她之前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到底就剩下这么一点的希冀,总是期盼的,结果还是失望了。
加上今日太医的话,她实在是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了。
“额涅,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