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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人,本王说得对么?”周城笑眯眯,但是语言里却感受不到温度,再加上常年混迹在刀枪棍棒之中,颇有武将的气势。
方舟便是前几日办乔迁的人,当时不顾阻拦使人当众将闯入的流民大棒伺候,以至于百姓中怨声载道。
“是,是...”方舟心还想着快点逃离着是非,连忙谄媚道:“殿下所言极是。”
可是下一刻周城突然变了脸色:“方舟,你前日竟然仗死一众流民,而口中频言己身匮乏,无力缴纳筹款,可其间仍大肆营建府第,纳娶二姬为妾...”
方舟脸色大变,而吴黎明的脸色更是一寸寸白下去。
虽然他官职不大,但乃是天子钦定的地方官,当众给其难堪,就说明连天子都已然默许他们放手行事。
周治听着一条条罪行,也不起身,而是缓缓开口决定了此人的命运:“本王看你的官职,亦无需再任。来人,即刻将此人拖出,杖责二十,籍没其家,贬为庶人!”
姑苏知府眼睛都不抬一下,全程漠然地立在原地。
而吴黎明听着方舟被拖下去的哀嚎声,不由得一阵胆颤。
果不其然,接下来周治的声音响彻殿中:“本王看不见尔等身后站着什么人,有什么靠山。如今境况,唯有以天下百姓为重,方可保住头顶的官职!”
话音一落,寂静无声。
看来众人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可周城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他走到吴黎明面前:“吴大人,还需拿八抬大轿迎您出来么?”
吴黎明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可是也不敢表露出来,于是只得上前,也不跪下行礼,而是直挺挺地立在那处:“二位王爷有何吩咐。”
周靖起身往下走至其身边,随即在他耳边道:“吴大人,本王听闻你早与宫中贵人有互通书信的习惯啊。”
吴黎明倒不像方舟那般怯弱,依旧面不改色,背挺得笔直,可话里早已底气不足:“王爷说笑了。”
周治却不理他的神色,而是继续道:“宫中传来的回信,正好误投于本王那里去了,”看着吴黎明面色灰败:“可需本王将信中内容读于你听?”
吴黎明只感觉大难临头,不由得痛苦地微微弯下腰。
周城乘胜追击:“吴大人,想必是让您再次细想捐款一事,对么?”
吴黎明终于闭上眼,朗声道:“我捐,我捐!”
一瞬间,他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得数不过来,但多是不大友好的,可眼下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万一这封信上交朝廷,十个脑子都不够自己掉的。
就在此时,一直恍若局外人的姑苏知府往前走了几步,此人向来言辞谦逊,虽无响应筹款一事,但却被吴黎明作天作地的行为掩盖。更是在周治与周城前来的时候为数不多的体面人,并没有人将他放在心上。
包括周治。
看着眼前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弯着的腰也没有直起来:“二位钦差莅临,使我辈洞悉事端,更感民生之多艰。我心甚感激,且深以为愧。”
众人本来就心情不佳,看到此景下意识认为他要来一场马后炮,虽是长官,可到底是资历不深,大伙儿平日里皆以吴黎明马首是瞻,如今也敢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不想这人
一转口风,又道:“然非人人皆如方舟者,坐拥万贯家财,傲慢无礼。其间亦不乏贫寒之士,囊空如洗,乃至日食难继,温饱尚忧。”
周治皱眉,他似乎忘记了这人的存在,如今事情已定,其又跳出来做什么?
只见对面的人逐渐抬起头来,整个人表现出来的如同平日一般温顺:“二位大人日理万机,或许还未闻江湖有聚宝财阁这一组织,其款之力颇巨,所救之人必广矣。”
周治突然意识到什么,盯着眼前的人,刚刚开口说道:“你...”
便见眼前弯着腰的人抬起低垂的眼眸,里面分明在说:“你输了。”
下一秒,殿内冲进一个手举圣旨的人。周治来不及多想,便只得先行跪下。
殿中在场的人纷纷跪下,来者缓缓口气,打开圣旨朗声读道:“传皇上圣谕:聚宝财阁慷慨解囊,捐资三百万金、二百万银两于国,此义举实为楷模,特予表彰。姑苏地方,于南方筹款之事亦有大功,当赏。贤王、康王二殿下,于筹款之事处置得宜,成效卓著,即日返京,以受嘉奖,钦此!”
周城闻言一扫方才的轻松,转而看向周治,就见到其此刻双眸仿佛被乌云骤然遮蔽,深邃的瞳孔中燃烧着不灭的怒火,却又被一层薄冰般的自制力紧紧包裹,不让那烈焰外泄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