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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忽然觉得有些疲累,索性靠在椅背上,接着他的言论:“你不知道我爱他的程度,以至于后来父皇欲将皇位交给大哥,我都甘之如饴。”
“但是你出现了,你破坏了所有。”
说这句话时,周澈眼中开始迸发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恨意:“所以我必须破坏你的所有,就是这么简单。”
周治眸光暗沉,恰似风雨之前的压抑。
但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问一句为什么,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来,最后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随即转过身去,留其一人自生自灭。
院中重新回归了以往的安宁,周澈很快从方才略微激动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转而将注意放在了不远处的鸟笼里,可里头却只剩下一根羽毛,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只鸽子飞到了苏州某处的马车之前,引起了周岚清的注意,她盯着它出神,以至于身边人连声唤了好多声都没有反应。
“殿下!”声音稍大,扭过了周岚清的目光,如今在自己跟前的,是邹家一干人,皆翘首以盼看着她。
自从许家与黄家牵上线之后,一切隐藏在暗处的秘密昭然若揭。
朝廷很快就从中摸出了近些年江南越发平稳局势的真相,也在这时发现了早已死去的永乐公主死而复生的传闻竟有可能是真的。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郑淑嫁给邹世明的那一日,郑宣晟知晓所有后,头一次失去所有体面和虚伪,结结实实给了后者一拳,可
之后又在郑淑的劝说下被迫短暂握手言和,假装亲家关系良好的越过后宅往前院去给众宾客做戏。
比起被逼无奈上了贼船的郑氏和许氏,一直看不惯北方文人的苏氏便显得极为坦诚,在周岚清似有似无的暗示之下,苏由暗自书信表忠心,虽然条件定在了政权更迭之后,但这也足够让她放心了。
最后便是戚长安名下的丹青书坊,发动广大读书人笔诛讨伐如今天子曾做过的不齿行为,再用聚宝财阁的江湖势力对上皇手谕大肆宣扬,一时间,还真搅得民间朝上皆不得安生。
就在此时,她将自己真正地暴露于广众之下,只不过由原先的死于天降烈火,改为了当今天子为隐瞒真相将自己锁在不知名深山之中,直至今日上天特指引自己重返朝中,引导皇帝迷途知返,以脱去污浊外衣。
此招并非为周治开脱所设,反倒是周岚清为皇室保留体面的绝招,成为揭开一切谜团的钥匙,亦是为自己在大众眼皮子底下安全回朝的重要保障。
若周治敢在路上杀人,又或是对江南世家动手,那就证实了其德不配位的事实;可若是他不动手,那便是放虎归山。她就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归朝,亲手将他从龙椅上拽下来。
这是下了一步险棋,之前的一切像是豁出去所有的骄傲,心气,手段,一切的一切所布下的一盘棋局,而如今,已然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
是非成败,皆再此揭晓。
当下,周岚清目视前来送行的众人,敢明晃晃地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皆是熟悉的面孔。
邹家总是不亲不疏的姨妈,此时竟也满含泪水,站在众人之前拭泪,不知是对侄女与儿子孤注一掷的担忧,还是对徘徊于生死一线的偌大邹家感到恐慌;刚过门的表嫂,则拉着自己的袖子用眼神哀求带她一同进京,却被邹世明拉过了手低声安抚。
袁家依旧是袁流清和她能干的伙计们立在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不舍;黄老爷也派了大儿子千里迢迢来表忠心,却在近日与两家不对头的袁流清看对了眼,此时一半心思两半花,眼神时不时偷看着不顾仪态的少女。
戚长安此时并不在内,他早已踏上了进京的路途,周岚清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许家气恼被自己弄上了贼船,自然不肯露面。
不过令周岚清意外的是,竟能在其中见到郑宣晟。
此时的男人立在众人后头,看着自己不再带着面纱的脸出神。而守在身边的霍云祺一见到他就如临大敌,眸中的不悦直逼这只乱开屏的雄孔雀。
本以为他规规矩矩地不作乱,霍云祺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失作为周岚清唯一男人的正室体面。
不想就在他们上车之时,此人竟还不要脸地凑上来,带着几分难以忽视的急切,口吐和煦语调:“邹小姐,能帮我同殿下问个好么?”
事到如今,他还是愿意帮她保守这个天下皆知的“秘密”,就如他早就起了的疑心,就如他拼命压制下来的爱意。
周岚清并未察觉到他那快溢出来的钦慕和诚恳,只是笑了笑,像在回答一个最为平常不过的问题:“若我能见到她。”
或许是显得有些敷衍,又仔细想了想,才补了一句:“或许,皇宫中的桃花更适合开在江南的院子里,想必她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