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书会之后赢嫽肯定还会有动作,不一定全针对狐氏,也有可能是直接冲着士族来的,这个时候站队无疑是自寻死路。
狐信是没办法了才找上她,想拿她试探赢嫽的底线。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这手,呵……
“魏氏呢?”先语问。
今日魏氏女也赴会了,只是无人搭理她们,处境十分难堪。
李华嫣有几首诗词的完整版,便成了众星捧月,那些贵女争先向她要完整诗词。
“待陈炀从边境回来,局势就彻底不同了。”
先语很聪慧,一点就通,魏氏已经不值得母亲费心了。
“这信上提到了许多东西,白糖、精盐……这些在雍阳都未曾有,母亲?”
晋国地处西北,并不产盐,所需盐巴都要从其他诸侯国‘进货’,楚国之所以能比其他诸侯国富裕就是因为盛产海盐。
海盐粗糙,只有少量的细盐供给士族,大部分还是吃的粗盐,可信中提到的精盐又细又白,由商队带着卖往王都、魏国和齐国。
粗盐来自楚国商队,入光狼城之后就进了那家豆腐坊,再出来就是精盐了,价格翻了好几倍,连赵国士族都抵挡不住诱惑,向光狼城买了一批精盐。
陈炀狮子大开口,要价奇高,赵国士族也还是捏着鼻子给钱了。
晋楚结盟之后,李氏和岳阳氏的商队总能从楚国交换到很多货物,大部分都是运往光狼城和渭城,也有一部分带回雍阳进了国君府。
商队跟其他诸侯国也做生意,总之是来者不拒,但交易时只要金子或者晋币,其他铸币一律不收。
光狼城和渭城的晋币流通仅次于雍阳,晋国其他城池也陆陆续续改用晋币,旧货币都被回收了,其他诸侯国的铸币在晋国的购买力很弱,商队不收,普通百姓也不用,买卖要么以物换物,要么就用晋币。
信中还说,陈炀让商队往西北方向跟当地的百姓收一种颜色鲜亮的野菜根,那是百姓留着过冬的储备粮,现在都让商队拿豆制品换走了,渭城的商坊出售的白糖应该和这种野草根有关,只是两城的守备都十分森严,尤其是制作的作坊,外人很难混进去,打探不出更多。
这封密信先月已反复看了多次,方才的占卜也是为此。
随密信一起的还有一小袋精盐和白糖,她也拿出来了。
先语捻了一撮精盐放入嘴中,漱口之后又尝了白糖,眼睛就亮了。
好甜!跟蜜一样。
同时也明白了赢嫽为何不在雍阳做这些生意,如今的雍阳城商坊差不多都让李氏和岳阳氏的铺子给占完了,豆制品、食肆、酒肆……都数不清坊内出了多少新东西,已经动了其他士族的根基,若是精盐和白糖还放在雍阳,士族必定狗急跳墙。
也由此推断,赢嫽并未完全做好准备跟士族对抗。
真有这么一日,先氏该如何选择?
她听到了母亲的叹息声:“卦象没有给我指引。”
先语觉得母亲过于依赖占卜也不是个事儿,她说了说自己的观点:“母亲,君上似乎很排斥察举,凡公卿推荐入朝且能力不足以服众者,君上都不喜,君上喜干实事者。”
“嗯?”
“女儿今日偶然得知,芈夫人为李氏姊妹聘请了有学问的老师到家中授业,君上又突然办书会……”
母女同脉,先月立刻就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先氏不乏才能出众者,若能凭借自身能力脱颖而出,也不为是先氏的一条出路,何必同狐氏狼狈为奸,自掘坟墓。
隔日先氏便也聘请德高望重者来家中授业。
先语一如既往邀李华嫣出门同游,两人常常探讨学问,意见不合时也各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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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腹地,荒蛮寒冷,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
这周边都是帐篷,小奴隶说的贵族就是这片帐篷群的主人,羊圈中还关着许多奴隶。
奴隶主出了远门,现在只有他夫人带着强壮的奴仆守家。
这个草原女人十分凶悍,手中的鞭子不知道抽死过多少人,鲜血染红的色已经洗不掉了。
犬戎骑兵会抢劫过往的商队,这种行为也同样让奴隶主不满,没有商队进入草原,奴隶和货物就都带不出去。
中原有钱人多,奴隶能高价卖给他们,留在草原就只能跟犬戎换几头羊几头牛,一点都不划算。
今天来的这支商队人数多,还有护卫,来头应该不小,或许能谈一笔大的买卖。
商队借住了几个帐篷,货物由护卫轮流守着,领队去跟那个草原女人谈生意去了,想用带出来的货跟她换奴隶和牛羊。
吊锅里的药熬好了,辛绾抓了两把干草垫着将锅取下来,倒出里面苦涩冒酸的乌黑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