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炀反对?”看到折子上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李华殊很惊讶。
那老头儿向来都是无底线支持赢嫽的,怎么偏在这件事上唱反调,难道是赢嫽授意?
赢嫽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随后解释:“陈老头儿反对的不是创办书院,是这条。”
她手指点在其中一行小字上。
李华殊顺着低声读出来,“凡适龄孩童皆入学,最低念满三年,免束脩……”
读到这她就知道陈炀为何反对了,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硬要执行也将会是一笔无法估算的巨大开支,国库根本支撑不起。
连她都觉得这事是乱来,想法是好的,也能笼络万民,但真的不适合,风险太大了,掏空了国库,万一边境战事起可怎么办。
“非要这么做吗?”
赢嫽屈指敲击桌面,沉吟:“不是非要现在就实行,只是先打预防针,让他们心里也有个准备,日后再提就好商量了。免束脩目前不可行,这个我知道,但可以先在各个郡县宣传,总会有愿意送孩子入书院的人家,少年强则国强,读书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未来的希望,教育这条路我肯定是要继续发展的,现在困难点没事,一步步来,总能实现的。”
决定发展教育之路不是她头脑发热,而是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条路是先辈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实践证明是没有错的一条路。
李华殊说不出来话,唯有胸骨下的心在砰砰狂跳。
相处越久,多了解一分,她就多深爱赢嫽一分。
国君前后变化巨大,就像换了一个人,她不信先月等人没有察觉,既有所察觉却没有选择揭破,反而更尽心追随,何尝不是看到了赢嫽为强大晋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于有志之士而言,有明君可追随是毕生幸事,可为自己、为家族带来万世荣耀,更无愧祖宗先辈,后世论起,与有荣焉。
“你一定能行,”她在赢嫽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小小的,被暗夜里的光包围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之前你给我的那些私房钱我一分都没动,都收起来了,回去了我找出来给你,你拿去办书院,以后你也别给我存私房钱了,我和你是一体的,我不想跟你分的这么清楚,而且我自己也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反倒是你,生那么多法子赚钱却都用在了国事和百姓身上,给血狼卫的先锋营换装也定是花了不少。”
若没有赢嫽这么下血本的造兵器武器,以三军原来的战力根本就抵抗不了那六头机关兽,晋国边境怕也是早就被赵国和楚国蚕食殆尽了,两国大军随时都能直奔雍阳。
她这番话让赢嫽很感动,是那种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家中贤妻鼎力相助的幸福。
她这位贤妻的战斗力还能横扫千军。
正是因为有这个底气,她才能放心将军队的指挥权交出去,而她也不用管那么多,只需要负责发展经济,搞好文化工作就行。
“行,要是国库真没钱了我就问你要。”
她真是全宇宙最幸福的人,阴差阳错的让她找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婆。
“我现在就去拿来给你。”李华殊是个行动派。
她将人拉回怀里,“不着急啊宝贝,再说咱们还有一笔外债没讨。”
李华殊眼睛一亮,也立马就想到了,“你是说?”
“赵王和楚怀君。”
一个暗派黑甲兵在半路上伏击她,一个向狐信提供武器支持,别以为她就会这样算了。
李华殊咬牙狠道:“定要狠狠敲上一笔!”
这样的她真的好可爱啊,赢嫽笑着答应:“好,敲一笔大的。”
李华殊像个孩子似的攀住她肩膀晃来晃去,她就这样搂住她的腰,再拍拍脑袋,然后继续看折子。
过了会怀里的人就安静了,呼吸变得绵长,低头一看,人都已经睡着了。
她轻叹一声,调整了下姿势让人睡的更舒服些。
今天李华殊在校场待了一整天,肯定累了,却还要坚持留在书房陪她。
将没看完的折子放到一边,她小心将人横抱起来,又让卢儿拿来披风。
秋风夜凉,从书房到破山居还有很长一段路,怕夜风凉着李华殊,用披风挡一挡能好些。
待回到破山居,侍女已将热水备好。
路上李华殊也没有醒,反而睡的更沉,脑袋挨着枕头了才蹙一下眉,似是不满离开了温暖的怀抱,双手无意识的乱摸索,直到她将手放过去让她攥住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