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长染抿着嘴不吭声,鼻头酸酸的,心也酸酸的,低头用鞋尖一下下踢着地面。
“走近点我看看伤的重不重。”
“……疼得很。”小破孩终于撑不住瘪嘴,委屈的哭鼻子。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会不知道疼的,只是以前很能忍罢了,赢嫽现在也不忍心对她说重话,轻声叫她近前来先查看了她肩上的伤,伤口很深,肉都翻过来了,血一直在流,衣服都黏黏的,一摸就是一手血。
她又气又心疼,“你这孩子……”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伤得这么重?”李华殊也倒吸一口气,纵长染身手并不差的。
两个人都关心自己,纵长染鼻头更酸,张嘴哇一声哭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抬手抹眼泪,小脸被她抹的乱七八糟。
那些黑乎乎的药水将她变成了一个小脏猫,惨兮兮,又可怜又好笑,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在打嗝。
“追杀我的人武功高,我打不过……”她边哭边说,眼泪鼻涕糊一脸。
赢嫽有点嫌弃她脏兮兮,就随手拿起桌上那卷绵软的纸摁住她的脸胡乱擦了擦,手法非常粗糙。
纵长染就站在那不动,任由她帮自己擦鼻涕眼泪。
“长姐,那人身手确实厉害。”作为跟对方交过手的人之一,李华云也很有发言权。
李华殊沉吟:“能看出来是什么路数吗?”
“指挥使说那人并非中原长相。”辛绾在旁边做了补充。
“犬戎?”
辛绾摇头,她与李华云都曾在西北边境跟犬戎交过手,不至于认不出。
“不是犬戎,是东胡人。”纵长染吸着鼻子说道。
赢嫽:“你还能看出来?”
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
纵长染略微有些受挫,用哭到通红的眼睛瞪她,被气的说不出来话。
“好好好……”赢嫽哄孩子,“你最厉害,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妖怪在你面前都要现原形。”
“不要你擦了,讨人厌。”纵长染气呼呼夺过纸,自己躲到一边去收拾脸上的狼狈。
小破孩性格别扭,现在又受了伤,赢嫽就没有再逗她。
“你动作慢点,别扯到伤口。”
“用不着你……”纵长染将最后几个字咽回去,闷声答应,“知道了,我会注意。”
她悄悄抬头观察赢嫽的脸色,见赢嫽没生气才松了一口气,又慢慢擦脸。
看到李华云倚在李华殊身边,李华殊一脸关切的低声询问李华云有无受伤。
李华云笑着摇头,一下滚进李华殊怀里撒娇。
李华殊也不推开,还拍了拍李华云的脑袋。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那样。”
李华云在她怀里笑嘻嘻的,“我就喜欢这样跟你撒娇,长姐,你不许嫌我。”
捏捏她的脸,李华殊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去年云儿的脸还肉嘟嘟的有些婴儿肥,现在都长开了,有了大人的模样。
回家时婶婶还跟她说,去了一趟边境回来,云儿成熟了许多。
如今家中很多事都是云儿帮着拿主意,再不是以前那个万事不知的小女孩了。
不过婶婶平时也还是不许云儿在外头过夜。
“对了,你们在哪碰上那个蒙面人的?”她问李华云。
李华云挠头,“我找辛绾喝酒……”
家里人不知道她喝酒,更不知道她其实经常夜不归宿,家中床上是她放的枕头,假装自己在睡觉,连侍女都不知道她经常半夜溜出去。
李华殊拧起两道蛾眉,揪住李华云的耳朵,“好了啊,都学会骗人了,连我都骗。”
“哎哎哎长姐长姐……”李华云握住她的手腕哀嚎求饶,“疼疼疼啊长姐,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真的,就饶了我这次吧,不要跟我娘说,我怕她担心。”
“君夫人,是我叫华云出去喝酒的,错在我,不关华云的事。”
被揪耳朵的是李华云,心疼的却是辛绾,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李华云。
如果不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她都要上前去将李华殊的手扒拉开了。
李华殊这才松了手,“以后要出门必须要跟婶婶说,不许再这么晚还在外面。”
其实不疼,李华云那是装的,松开手之后她又笑嘻嘻的了。
辛绾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看她耳朵,被揪红了一点。
李华殊的视线在她两人身上来回扫过,随即垂眸轻笑,选择不揭穿辛绾那点心思。
纵长染慢慢停下擦脸的动作,盯着地板的缝隙出神。
过了会儿庄姒提着药箱进来,纵长染被叫到屏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