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灵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脸热,故意板着脸道:“看我干嘛?快用饭,一会儿凉了。”
——
桓灵有些累了,这一日早起入宫又回来,马车都快将人晃晕过去。用完饭,她便走到屏风后避开梁易的视线,脱去金线绣的芙蓉纹织锦外衣,掀开被子躺下了。
“我要歇一会儿,你自便。”她还算好声气地同梁易打了招呼。
女郎的动作映在屏风上,影影绰绰,惹人遐想。梁易的耳朵尖至脖子红了个透,只不过他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拥有健康的麦色肌肤,若不用心去瞧是注意不到的。
“我也、也歇会儿。行吗?”念了好多年的人,多少次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时候,他都以为再没机会见一面。此时将人娶回了家,他实在是一刻都不想同她分开!
这是桩实打实的婚事,桓灵自然不可能将梁易赶去别处歇息。
成亲前,母亲教导她,女子与夫君同寝时要歇在外侧,以便伺候夫君夜里喝茶起夜。
可她不愿,夜里谁不想舒舒服服睡觉?
昨晚虽然混乱,但她依然记得抢占先机睡在里侧。此时她不知梁易也要歇晌,大喇喇睡在了床铺正中间。见梁易盯着她身下的被褥,她朝里慢吞吞翻了个身,腾出来床外侧部分给他。
“随你睡哪里,这是你的王府,难道我还能赶你出去?”
梁易这是什么语气,怎么好像她在欺负他似的?她有说过不让他睡床吗?她虽然不是低调的人,但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不讲道理。
见她给自己让了位置,梁易也不再打扰她,沉默着去床尾抱了另一床被子,悄声在外侧躺下。
桓灵不是仗势欺人的性子,她越想越气,猛地坐起来看向他安静的睡颜:“梁易,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层层纱帐遮住了大半日光,昏暗空间里漫溢着清新的女儿香,引人遐思。梁易倾心于桓灵,昨晚第一次共寝,他便激动得做了一夜的好梦。
此时他也是满心喜悦,却被她这样质问,一腔真心似被刀子剜过。
作者有话说:
----------------------
宝宝们多多收藏评论呀,明晚九点见。
第7章
梁易实在是有些不解。难道士族的读书人性子都这样不稳定吗?
他有些弄不懂桓灵。为什么刚刚还好声好气地同他说话,问他会不会待她好,这会儿又语间带刺地讽他。
桓灵瞪着他:“你要睡哪里便睡!需要问我行不行吗?谁是这安王府的主人我清楚得很。”
他默默坐起来,瞬间便比桓灵高了一个头,桓灵的气势不知不觉间竟弱下去。
梁易转头,看向眼前女郎不施粉黛的一张脸,娇俏得惊人。建康城里最娇艳的花,竟也开在了他家。
他那张冷硬的脸突然有了温度,无比郑重地看向她:“王府之事,你若愿管,皆交于你。若不愿,有管家。”
美貌可驱人做事,桓灵一直知道。但她没想到,梁易这种心志坚毅的武将,也能叫美色迷了心窍。为了讨好她,他居然能说出一切皆由她决断这种话。
但她知道,男人在求爱时是什么瞎话都能说出口的,绝不能当真。一旦到手,便又是另一副嘴脸。
“我、我不想管。你这王府这么大,事情太多太杂,会很累。”她吞吞吐吐,并不理直气壮。
女子嫁人,要为夫家延绵子嗣,管家理事,这本是她避无可避的责任。
梁易成婚之前是孤身一人,梁王府没那么多宅院里的糟心事。若是大家族,管家一事便够叫人焦头烂额。但这权却没人愿意放出去,不管有多疲累都得捏在手里。
“那,便不管。睡吧,都累了。”
桓灵躺下,一股脑缩进被窝,翻身背对他,嘟囔着回了一句:“睡了。”
梁易便也躺下,侧身深深地注视着眼前女郎的背影,看着她光滑如绸缎的长发在枕头上铺满,蔓延出去。
等等,怎么、怎么蔓延到自己身下了?
下一瞬,桓灵炸毛的声音响起:“梁易!你压我头发了!”
梁易立刻起身,那双粗糙的大手忙将她的头发理了理,妥帖地堆在她身侧:“对不住,我,我没瞧见。”
桓灵的头发乌黑如墨,顺滑如锦缎,梁易都唯恐自己那双满是老茧的手蹭伤她的头发。
他想了想,也拆开自己的头发。相比于桓灵那乌黑柔顺的秀发,他的头发要更粗硬些,跟他这个人一样。
桓灵好似睡熟了,梁易轻轻将自己的枕头往里边扯了扯,两个枕头紧密地挨在一起。两人之间的距离比起前一天晚上近了很多,头发便也在枕上交缠在了一起,好似他们真是一对缠绵悱恻,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
梁易摸了摸自己的发,感觉手感确实不怎么样。他又轻轻拂了桓灵的发,让两人的发丝一同从指缝划过,亲密无间。
他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心满意足地睡去。
——
桓灵醒来时,日头还正盛,床帐没有放下来,可以瞧见院子里的花,正是美好的春日风光。
见梁易挨自己过近,她本想直接将人推醒,想了想还是不要太放肆,自己轻轻从床尾下去了。
梁易行伍出身,在桓灵刚刚醒来,发出轻微的动静时便也醒了,只不过贪恋这一刻的温暖,他并没有立即起身。察觉到桓灵蹑手蹑脚准备爬下床,他睁开眼。
桓灵已经坐到了梳妆镜前,预备叫她的陪嫁侍女金瑶进来梳头。
梁易看着她的身影,翻出了自己的药匣子,拿出一个小瓷瓶,沉着步子走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