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有些麻,腰也有些酸。今日在马车里,银屏给我按过腰。”
多人出行的不便在这一刻更加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就可以给桓灵按摩了。
梁易觉得,她的侍女看着柔柔弱弱的,力气一定很小,肯定不如他伺候得好,按得不如他到位。
他暗下决定,以后回建康不带这么多人了,行程最好也不要这么急,一路就可以住驿站,他们也就不必再分开,自己也不用睡不着觉。
虽然依桓灵的性子,住驿站什么也不会同意他做,但总比和一群臭男人挤
在一起好上太多。
被女郎影响着,梁易如今也讲究了许多。
——
晚膳是煮的干肉汤和胡饼,肉汤的香气已经飘得很远,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桓煜一行人却还不见回来。
桓灵有些担心:“城里并不远,三郎他们不过是去买些东西,怎么还未回来?”
梁易对手下人的功夫还是信任的,不是太担心:“他们一行十几人功夫都不错,而且遇到危险的话,他们会发信号。”
他给桓灵盛了饭,但女郎心里担心,还是吃不下。梁易只好派了些人去找。
倒是没用多久就找到了人,只不过回来的人中,竟然多了几个人。
两名女子虽然衣着华丽但神情慌乱,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沾了灰。还有两名男子,看起来也是一样的,身上还都有着不同轻重的伤口。
梁易大步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季年:“将军,我们归途中见有行人遇匪徒劫财,她们这两名护卫抵不过匪徒,都受了些伤,我们就出手救了下来。”
“匪徒呢?”
“死了,就几个人,没有后患。”
既然没有麻烦,梁易就让季年明日把人送回家再来追大部队。
毕竟是他做决定救下的人。如果从前,梁易也能等一等,可他怕等到桓灵癸水都到了,人还在路上,那可就真的受罪了。
季年办事还算靠谱,早问清楚了:“我问过了,她家就在钟离郡,是虞家的人。”
钟离虞氏也是大族,只不过这些年渐渐有了没落之势。
桓灵大嫂公孙沛的母亲虞夫人就出自钟离虞氏,算起来这几人和桓灵还有些亲戚关系。
梁易让随行的军医给两名护卫看伤,桓灵就让士兵们打了些水来给两名女子洗漱。
就在这时,梁易叫了桓灵一声:“阿灵,你先去用晚膳吧,这里有人帮忙。”
其中一名高挑些的女子听闻这话,盯着桓灵仔细辨认,而后不确定地问:“阿灵,你是桓家阿灵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望向这里,桓灵也意识到什么,眼前女子的面容确实有些熟悉,她的语气肯定了许多:“你是,荀家表姐?”
眼前的女子名唤荀含芷,是公孙沛姨母家的表姐。她的母亲和公孙沛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出自钟离虞氏,又都嫁在了建康。
荀含芷比桓灵要大几岁。但因为桓灵从前和公孙沛是要好的手帕交,故而她和公孙沛的表姐荀含芷也很熟悉。
不过后来荀含芷嫁了她舅舅家的表兄,随夫在钟离郡生活。桓灵和她已经五年没有见过面了。
五年前的桓灵和桓煜才十三岁,与现下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也难怪荀含芷没认出来。
而荀含芷自己形容狼狈,灰头土脸,因此桓煜也一直没认出她来。
直到梁易叫的一声阿灵,荀含芷这才有了几分猜测。
幼时她们曾在一处玩过,不过荀含芷比她们大上几岁,慢慢长大以后,就不再和她们一起玩。
从前桓灵叫荀含芷姐姐,现如今随大嫂公孙沛叫她一声表姐,倒也是合适的。
救了人回来的季年和华济懵懵地看着这一切,没想到他们竟然救了桓家的亲戚,同时一脸不解地望向桓煜,眼里都是“这小子怎么没认出来是熟人”的困惑。
桓煜显然确实没认出来,不过心里有些难过。看来荀家表姐还是讨厌他,一见大姐姐的面就认了出来,和他一起行路这么久了,却没认出来。
桓灵代替他问出了心中所想:“表姐怎么会在这里?出行怎么不多带些护卫?”
荀含芷惊魂未定:“听闻此地有一庙宇十分灵验,故来求个平安。”
其实荀含芷是来求子的,此地有一远近闻名的观音庙,相传只要来拜过,一定能心想事成。她成亲五年仍未能有孩子,虽然她的婚姻本是与表兄亲上加亲的好事,可她在夫家日子过得艰难。
她的夫家是她母亲的娘家,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无法写信回建康倾诉自己的苦楚,一日日地苦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可这等境况下遇见了幼时的玩伴,她羞于提起,也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叫桓家人看轻了自己的表妹公孙沛。
桓灵:“可表姐途中遇险,看来这庙并不灵。”
荀含芷尴尬地笑了笑:“想来是人云亦云了。”
桓灵叫桓煜:“三郎,过来。”她对荀含芷道,“表姐一定想不到,方才救了你的人里面,还有我们家三郎呢。”
桓煜神色淡淡,过来叫了声表姐,一点也没有方才打跑了贼人的意气风发。
这有些不像他,季年和华济都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
“确实没想到,我离开建康时,你和三郎都还是孩子呢。”
这时,两名随从的伤也被随行的军医包扎好了,所幸并无大碍。荀含芷和她侍女也简单洗漱,再马车上换了干净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