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桓灵探究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转了一圈,司马慎到底想做什么?
“我希望史书上,我的死因是病逝。”
“拦住他!”
尽管在场的人反应迅速,但话音刚落,司马慎就带着决绝,用尽全身的力气撞上了华济横在他身前的刀,大股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好大一片雪地。
刀口在脖子上,人当场倒下就没了,眼睛仍然睁着,死死地盯着下着雪的天空。
谢霖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说出话:“他没装啊。”
尽管方才一片混乱间阿圆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惊吓,桓煜还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阿圆的眼睛,将这场混乱给孩子带来的心理阴影降到最低。
他这才有时间回应谢霖的话:“会不会,其实他一直没装啊?”
桓灵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死了?”太过惊吓让女郎的语言有些混乱,“他说、他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现在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方才梁易他们兵分两路,桓烁和莫翰带人去了地上发簪指向的方向,听到动静才往这边赶,此时也到了。
“阿灵,与之!你们没事吧?司马弘呢?”
“二哥,他掉下悬崖,应该没命了。”
看妹妹这一身血迹,桓烁只恨司马弘死得太早:“你们快去包扎伤口,这边我们处理。”
桓灵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对,夫君,你的伤。”
“我没事。”梁易将女郎的手捏在手心,原本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嫩手指到处都是擦伤的痕迹,梁易眼底的心疼浓得都要溢出来了。
桓煜看得牙酸,走到后面推梁易往前走:“走走走,我们快走了。去先前那个院儿里,阿圆也饿了,给他弄些吃的。”
“大姐姐,你身上有好多血。”少年说话都要带着哭腔了。
“大部分都是司马弘的。”
“可是你的手也都破了,那么多伤口。让司马弘就这么死了还是太便宜他了,就该将他千刀万剐才对。”
桓氏贵女自小养得娇气,小时候从秋千上跌下去都要大哭一场。桓煜觉得,自己的姐姐永远也不应该吃苦。
“我们快些过去,你们好擦洗一下伤口。”
走之前,他还不忘把阿圆从谢霖的怀里抱回来,挨了挨阿圆的脸蛋:“小阿圆今天吓坏了吧,三舅舅带你去找吃的。”
谢霖就很后悔方才自己没想起去挨一下那脸蛋,不然就可以告诉二哥他孩子脸蛋的触感了。
——
天阴沉沉的,风也越来越大。
已经是下午了,他们便回到了先前的别院,预备在那里休整一晚再回建康。
进别院以前,梁易先派人检查了一遍,果然抓到几个没跟着一起往后山逃去的人。他便又加派了人手在别院四周搜寻,或许还有些漏网之鱼。
这里没有干净的浴桶,梁易就叫人送了热水来,好让桓灵能够简单擦洗。他盯着女郎脱衣裳,眼里却一丝邪念也无,只有对那一身伤的心疼。
“待会儿要上些药。”
桓灵点点头:“真的很疼。”
她自小到大就没吃过苦受过罪,这一番已经到了身体能够忍受的极限,不过仍记得梁易的伤,“还有你的伤,也要上药。”
梁易很享受女郎的关心,嘴角不自觉上扬:“好。”
可当女郎身上的衣裳褪下,他看清了那一身伤。胳膊腿很多青青紫紫的磕碰痕迹,手腕被麻绳磨红磨破,还有数不清的擦伤。
他再也笑不出来了,恨不得将司马弘再杀千百遍,或许桓煜说得千刀万剐还是轻了些。
桓灵伸出胳膊,理直气壮要求:“你帮我擦,我不想动,我好累。”
他下意识用受伤的右手手忙脚乱地去够帕子。这人真是一点儿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桓灵无奈提醒:“用另一只手。”
“哦。”
冬季天寒,山上尤其冷,屋里没有地龙。梁易怕桓灵着凉,很快帮她擦洗好,然
后细致地上了药。
伤口裸露在外的皮肤碰到药很疼,有强烈的刺痛感,女郎全程都皱紧了眉头:“你轻点,这是什么药?为什么涂着这么疼?”
她的表情委委屈屈的,疼狠了就往梁易怀里钻。梁易只能无措地往后退。
桓灵更委屈了:“我都这么疼了你还不抱我!”
“不是,我衣裳脏。”
天知道梁易有多想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慰,只是现在女郎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他的衣裳却是方才结结实实在泥地里滚过一圈的。
梁易好言解释,这才哄着她将所有的伤口都涂好了药。
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就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大姐夫,我来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