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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太太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脸上笑容和蔼,甚至带了些讨好和拘谨。
“红茶,谢谢款待。”
奥黛丽笑着说:“不客气,下周的宴会,我还要仰仗您。”
“噢,怀特太太,能为您和怀特先生服务是我们莫尔家的荣幸。”莫尔太太赶忙摆手,急切的动作差点把女仆送上的甜点架子打翻。
“没关心,您别着急,慢慢说。”奥黛丽招呼女仆收拾好掉落的甜点,安抚脸色涨红的莫尔太太。
“抱歉抱歉。”莫尔太太连声致歉,嗓子都发着抖。
奥黛丽看出她的紧张,可自己越关照她,她好像就越忐忑。
奥黛丽只好抱着帕比玩了一会儿,假装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莫尔太太偷觑着奥黛丽的脸色,见她没有不高兴,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出门前,莫尔先生再三警告妻子,一定要将这件差事做好,务必讨得怀特太太的欢心。
作为崛起的新贵,赫尔曼·怀特在海外积累了大笔资产,垄断锡兰到赫斯兰、埃尔美的运输航线。几乎拿捏着所有想对外贸易的商人命脉。莫尔早就想抱住这只金大腿,一直不得其法。
前天一早,莫尔被叫到赫尔曼的办公室,去的路上还在想哪里得罪了这位大亨?结果人家要找他夫人!
这可是绝佳表忠心的机会!莫尔当然不会放过。
此刻,莫尔太太回想着丈夫兴奋又紧张的眼神,稍微镇定下来。
“怀特太太,不介意的话,我现在为您介绍肯特郡的社交圈?”
“洗耳恭听。”奥黛丽心中暗想,莫尔太太看起来不像交际能手。
“听说您出身洛森郡贵族家庭,想必来之前应该知道,我们肯特郡与南方不同,往北是集中工业区,这里云集了锡兰公t国大量的商人与投机者。”
奥黛丽笑道:“当然,谁会不知道‘锡兰财富之都’呢。”
莫尔也笑了起来,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我们全家从南方搬迁而来,那时候穷得连黑面包都吃不起。现在,我的丈夫成为工厂主之一。”
经此提醒,奥黛丽终于想起来“莫尔”这个名字。
“噢!大名鼎鼎的北方纺织厂是你先生创办的!听说规模很大。”
“乘时代的东风,我们立足得早。”莫尔太太谦虚笑道,“依我对肯特郡的了解,大部分的社交舞会,您都不必过分担忧。您能光临哪位夫人的宴会,她们会开上三天的香槟庆祝。”
“对于这部分人,假如真的有冒犯您的,大可同我说。”莫尔太太脸上的忐忑渐消,露出些许得意,“我在肯特郡还算说得上话。”
奥黛丽再傻也听明白了,肯特郡的商人有求于赫尔曼。而这些商人都以莫尔为首,所以莫尔太太才有资格被邀请来温斯顿,充当她的领路员。
人家才不社恐,只是在该讨好的人面前讨好,平时也是很威风的太太。
“除了我们这些外来客,肯特郡还有一些以布鲁森家族为代表的老牌商人。”莫尔太太顿了顿,眼底划过讥讽,“他们与许多贵族都有姻亲,曾经是财富中心的垄断者。现在时代变了,他们却还顽固不化,把守着圈子不让我们进去。”
奥黛丽有些不安:“所以,布鲁森家的舞会是想笼络我们吗?”
莫尔太太似乎没料到奥黛丽会问出这么浅显的问题,但面上不敢怠慢,细心解释:“不,不是笼络,而是邀请我们加入他们的游戏。”
众所周知,所谓上流社会的圈子,也是需要新鲜血液的。
这个门槛必须足够高,才能体现出老钱家族的地位;但又不能完全将所有新人拒之门外。
因为一旦新贵们拧成一股绳,自发组成新的圈子,那么老钱们的阶级游戏也就没意义了。
奥黛丽逐渐明白过来,对宴会不再恐惧。
约定下周宴会上碰面,莫尔太太起身告辞。
宴会当天,露西早早帮奥黛丽装扮。
当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礼服长裙缓缓下楼时,赫尔曼已经等在楼下。
深灰色的眼睛扫了眼未婚妻,目光定格在她盘起的金发上——初见那天,奥黛丽也是戴着这个小发冠,白色珍珠闪闪发光。
在奥黛丽抬眸时,赫尔曼不着痕迹挪开视线。
他伸出胳膊示意,奥黛丽却没反应。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赫尔曼今天的装束,“你用了我送的发带!”
赫尔曼撇开眼,再次伸出胳膊,“诺曼小姐,你的打扮时间超过两小时,再把时间用在追问蠢问题上,我们就会成为全场瞩目的压轴嘉宾。”
“噢!”奥黛丽最怕高调,赶紧挽住赫尔曼。
戴着长袖丝绸手套的手,触碰到胳膊,并没有发现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
仆从开好车门,赫尔曼把未婚妻送上去,自己从另一侧上车。
马车行驶时,银头发先生听见身边的小姐在哼歌。
“看来莫尔太太给了你极大的信心。”
“才不是。”奥黛丽抿唇微笑,蓝眼睛坦然直视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开心!”
赫尔曼嗤笑一声:“诺曼小姐,请别脑补太多罗曼蒂克。发带是男仆罗宾随手拿的,很可惜我的后脑勺没长眼睛,否则会第一时间取下来。”
话音落下,马车里陷入沉默。
生气了?
赫尔曼的左手无意识摩挲着银质手杖,不经意往右侧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