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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睡。”奥黛丽握着他的手,眼睛亮亮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赫尔曼睁开眼。
“你从什么开始喜欢我的?”
她坐起身,脸颊红扑扑,却不像是害羞,反而有点兴奋。
赫尔曼定定看着她,“你认为呢?”
奥黛丽狡黠一笑:“是不是很早很早以前?”
“为什么?”
赫尔曼忍不住轻笑。
“我全都想起来了,有天晚上,是你偷偷来我房间给我盖上毯子对不对?”
赫尔曼懒散歪靠在床头,眸光含笑:“嗯。”
没料到他坦然承认,奥黛丽有点惊讶,很快高兴起来,欢快地踢被子,“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拜托,我诶,我可是……奥……伊莎贝尔·诺曼!”
赫尔曼压制住奥黛丽乱动的腿,用被子把她裹成蚕茧,看了看,又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奥黛丽好奇地看他,双手双脚动不了,就蠕动到赫尔曼身边,头枕着他的腿。
赫尔曼伸出手给她降温。
“我在笑你。”他突然恶劣地捏了捏奥黛丽的脸颊,看她的嘴巴被捏成“0”形状,又笑起来。
奥黛丽本来还想生气,一看他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又亮了:“你以后都要这样笑,别再像以前那样了。”
赫尔曼挑眉:“我以前怎么样?”
奥黛丽模仿他的样子,三分讥笑,三分凉薄,三分漫不经心。
赫尔曼笑得肩膀发颤。
奥黛丽得意:“哼,承认吧,怀特先生,你就是歌剧里的大反派!”
赫尔曼对她脸颊的软肉爱不释手,一边冷笑:“反派坏巫师通常都要抓几个公主炖药,你手感上佳,很适合做材料。”
奥黛丽打个哈欠,缩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我是个病号,坏巫师先生。”
病号公主安心地躺在巫师怀里,两个人的体温足以抵抗冬日的寒冷。
她昏昏欲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赫尔曼。”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赫尔曼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怀里的脸,轻勾唇角。
诺曼小姐真的很特别。
如果表达爱的能力是种天赋,那她一定是举世无双的天才。
也只有这样耀眼且自信的姑娘,才能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她无比笃定对方的心意,也不会为那个答案是否如愿而陷入犹豫。
赫尔曼和她恰好相反。
爱这个词,字母拼写都一样,可在每个人心里的表达形式不一样。
他的爱,是雪峰底下的厚重冰层,如果那座山没有倒塌,它将永不见天日。
可是,在她落水的那一刻,本能胜过理智,情感的岩浆让冰层融化,那也是第一次,他清晰地看见血管里流动的情愫。
如果把探知“爱”的脉络捋清楚,那么对他来说,是先有结果,而后追溯开端。
那个开端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到达诺曼庄园的那一天,他看见金发姑娘向他走来,水蓝色的眼睛盈满笑意,头顶的珍珠发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也许是马车里,她从睡梦中醒来,懵懂的脸和哭红的眼,在阳光下显得可怜又可爱。
也许是她做的蓝莓果酱蛋糕太香甜、满屋子小怀特太吵闹、而她送上礼物的目光太真诚。
也许是她抱着小狗歪头睡觉的模样很滑稽,也许是教堂誓言和月下的舞曲有神奇魔力,也许是婚礼的夜晚,她的吻和波特酒一样令人沉醉……
他找不到开端,又好像哪里都是开端。
秋去冬来,等再次审视内心的荒原,那颗种子已经扎根发芽,长出一株迎风摇曳的金盏菊。
窗外银装素裹,雪花落在窗台,又被室内的温暖融化。
赫尔曼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从见到诺曼小姐的第一眼开始。”
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着了,没有听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没关系。
这段关系的开端已经不再重要,来日方长,他们还要度过许多像今天这般温暖的冬日。
赫尔曼伸出微凉的手,摩挲她的脸颊。
睡梦里的奥黛丽似乎觉得很舒服,追随着凉意贴近他的掌心。
“你也睡……”她嘟囔,握住布满疤痕的左手,再次沉睡。
赫尔曼静静看着她,自言自语:“你呢?伊莎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