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余图有些紧张,眼皮都在不安地颤抖。他能感觉到程沂舟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随着东西碰撞桌面发出的一声轻响,余图感觉到程沂舟低头,气息扫过他的耳垂,轻声道:“可以睁眼啦。”
余图嘴角禁不住勾起笑意。他依言睁开眼睛,入目就是程沂舟的脸,后者担忧地望着他,眼底全是焦急。
“把胳膊伸出来,乖。”
生病了的余图好像突然变成了小朋友,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程沂舟一字一句地下指令。让伸胳膊就伸出来,抬起来就抬起来。腋下被塞上了温度计,程沂舟又测了测他的温度:“希望捂一晚上能降温,一会儿把药吃了。”
“哦。”
程沂舟挑眉:“怎么这么爽快?”
余图诚实道:“怕我太闹腾了,你不高兴了。”
程沂舟干脆利落:“不会。”
余图又“哦”,然后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了藏,把通红的脸全部遮起来。
不对啊,我现在是病号,病号脸红一点怎么了。
哎呀,可是就是很羞耻啊。
“身子这么虚,淋了点雨就感冒发烧。”程沂舟坐在床边,“我这段时间忙,你都吃的什么?”
“我吃的挺好的啊。”余图眼神游移。
程沂舟默默地看着他,不愿在这个时候教训人,只能自己叹了口气,轻拍拍被子卷:“图图啊......”
“你生气了吗?”余图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的,”程沂舟淡淡地道,“只是有点自责。”
“说好了要照顾你,但还是没能做到。”
房间里一时间没人再说话。程沂舟情绪不明,余图则完全是因为心态爆炸。
这也太超过了......
余图大脑已经烧成了浆糊。
就在他cpu过载即将关机的时候,程沂舟突然问:“今天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余图一下子被问住了。
见到程沂舟太开心了,就算生病了也不难过,这让余图差不多把这几天的不高兴都给忘了。
现在他是爽快了,换成程沂舟因为最近没时间照顾他而自责。余图有些于心不忍,便坦诚相告:“都怪你。”
莫名被扣了一口大锅的程沂舟:“?”
余图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生病发烧的大脑让他现在想问题都跟以前不一样,有什么事儿都想往程沂舟身上推,反正对方也不会怪他,便继续说:“我最近就是,就是心态不太好嘛,反正就是怪你。”
他把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滚了好几遍,才下定决心,伸出手拉着程沂舟的,小声说:“我太想和你上同一个大学了,可是你好厉害,你高考怎么考的啊,我根本就学不好嘛,那个导数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导,化学式也配不平,物理还分析不出来力都有哪几个......上星期的英语居然错了四个。”
总之就是哪哪都不顺啦。
余图说着说着又给自己说难受了。
如果头上有朵小花的话,那么它现在应该已经蔫吧的不行了。
十八岁的男孩,现在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身上全是自己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眨着双狗狗眼黏黏糊糊地撒娇。
程沂舟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手长在哪。
回过神来听余图的话,虽然这指控很可爱,但是程沂舟还有皱起了眉头。余图浑身没有力气坐不起来,那就换程沂舟主动贴上去,轻轻靠在余图身上,手肘在余图脑袋两侧撑着,脸靠的好近。他就用这个暧昧至极的姿势对余图忏悔:“对不起,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以后要多多哄哄你。”
哄。
程沂舟的头发长,有几缕扎进了余图的眼睛里,引得他眨了眨眼。
这个有些霸道和上位者意义的词骤然闯进耳朵,不同于哥哥对弟弟的关心照顾,而是带了些别的色彩。
余图望着程沂舟。
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心中有话喷薄着想要宣泄于口,余图从新年憋到现在,程沂舟还动不动就撩撩撩,他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
“哥......”
他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
在程沂舟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程沂舟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嗯”,声音低得余图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