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水上,李严捂着微微坠胀的腹部,面色沉郁。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明明只要黄元按计划堵住山道出口,自己就能给刚刚称帝的刘备献上一份耀眼的大礼。
将来不管入主台阁,还是出督一方,都有了可能。
可偏偏。
黄元竟如此无能。
高定竟如此奸猾。
而最让他意料不及的是。
麋威不论用兵还是做事,竟如此出色。
不但迅速平定了蜀郡的贼患,还不给自己留下丝毫钻空子的地方。
两相对比,天子目下,麋威成了功臣,自己成了罪将。
凡事就怕对比!
过去种种努力,怕是都要如这大江之水,付诸东流了!
思忖间,一道骑马的身影从岸边追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亲儿李丰。
李丰见此间水浅,干脆打马入水。
直到靠近船头时,为了防止水花溅湿父亲,才勒马停步,急道:
“大人痢疾未好,何必强行出征?若有万一,得不偿失!”
“你懂什么!”李严板着脸道。
“若不能抢在麋威之前擒获高定,那此番你我父子怕是要被夷三族了!”
李丰闻言一滞。
旋即苦笑道:
“陛下素来宽厚,只要大人及时悔过,便是有诛戮,也未必会祸及亲族。”
“况且我看麋奉车虽然遣兵来追击高定,却是以安抚地方的姿态居多,未必是来与大人争功的!”
李严只听到前半句就面色一喜:
“麋威果然来追击高定了?可是他亲自过来?”
李丰:“并未亲自来。而是分遣其下一部兵马,听闻是张将军的部下。”
闻得此言,李严面色再度沉郁。
就连腹部也似乎坠痛了三分。
他先前确实得了痢疾,但并未严重到不能下床的地步。
之所以故意请麋威出兵替他平叛,乃是存了一番算计在里面。
若麋威拒绝帮忙,那就是不顾全大局,后续自己就有文章可做。
而若调头去追高定,则必然不如自己先行一步走得快。
还耽误处置旄牛夷的时机。
这样一来,就成了自己有功,而麋威有过。
只是可惜……
慨叹片刻,李严自知除了继续追击高定,再无别的出路。
于是打发儿子赶紧回去严道守城,尽力拖一拖麋威南下的步伐。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顺水东下。
……
一日后,马谡无功而返。
但神色异常振奋:
“监军,严道城态度强硬,拒不受调,我建议王平部即刻攻城,谡愿从行参军事!”
闻得此言,又见马谡一身狼狈的模样。
马岱忍不住笑道:
“幼常这是在李正方那里吃了亏,打算报复回去吗?”
就连张嶷也目光怪异,暗道是不是自己的作为刺激到马谡。
其实自己不过是借了麋威的大势,再顺势而为罢了。
然而马谡却不理会两人的言语目光,对麋威道:
“我认为李正方此时根本不在严道!”
“若他在,反而要对监军的使者以礼相待,以求从轻发落。”
“反之,则说明城中虚张声势,以掩饰李正方不在此地的事实!”
听到这里,麋威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其实一开始便想到这一层。
只不过听到马谡去给王平当副手,总感觉哪里不对罢了。
不过正如马谡所言。
严道城的反应,对于已经摸清李严套路的人来说,反而暴露了问题。
于是应了马谡所请,直接发兵严道城。
其后,事情果如马谡所料。
王平大军一到,刚刚作出锁城的姿势,城中就立即请降。
麋威再次兵不血刃拿下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