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三年前,诸葛恪的体型圆润了不少。
这多少冲淡了他的恶相。
诸葛乔见是亲哥,便直白道:
“麋昭汉欲自夏口出兵大江,与大人合力讨贼,还望兄长行个方便。”
诸葛恪闻言负手不语,只是冷眼看着“堂弟”,道:
“贵方好意,心领了。”
“但我方舟师足以制江,船多了反而妨碍通行。”
“陆将军的意思是,我军兵分两路渡江北上,一出举口,一出戏口,将敌军围堵于江北山川之间,以克制北骑驰骋之利。”
“而贵军只需要在陆地上徐徐东进,配合我军阻遏文聘和晋宗,防止贼寇西窜,便足够了。”
“此外,大人已经奉命出兵,你就不用南下了。”
诸葛乔没想到亲哥这般疏冷。
不过他已经不是小孩了,只是暗暗一叹,便转而思考对方话中透露的信息。
看样子,陆逊与父亲已经有了成熟的进军计划?
若如此,倒也没必要再坚持己方的主张。
说到底,这次出兵大体上还是履行盟约,协助吴军平叛兼清理南下魏军。
既然陆逊自认为有足够兵力取胜,那就没必要舔着脸上去帮忙了。
诸葛乔:
“我这便回去复命。”
“这些书、纸乃是麋昭汉赠予大人的,还望兄长转交。”
诸葛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诸葛乔暗暗一叹,转身离去。
然而刚走三步,诸葛恪突然道:“且慢。”
诸葛乔转身。
只见诸葛恪指着身后道:
“你我兄弟已经多年未曾弈棋。横竖天色已晚,不如今夜住下,与我对弈几盘?”
不知怎地,诸葛乔莫名想起三年前麋威与诸葛恪那场“对弈”。
便道:“也好。”
……
下棋就是正经的下棋。
两兄弟都已经过了玩石子泥巴的年纪。
但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诸葛乔怎会不知亲哥品性?
而果然。
下了几盘因为彼此过于熟悉套路以至于和局收场的清水棋后。
诸葛恪随手将棋子投入漆盒,抬头道:
“关于此战,你那位‘麋昭汉’有什么说法没有?”
诸葛乔直接忽视对方别扭的叫法,淡淡应声:
“南阳还是淮南?”
诸葛恪:“南阳如何?”
诸葛乔不假思索:
“南阳一战,关将军积蓄士气三载,陛下经营人心二十年,一朝爆发,本就势不可挡。”
“夏侯尚、徐晃等人虽有能耐,终究螳臂当车。”
“今所虑者,一是中原魏军到底能有几分力量支援南阳,二是淮南战场能否有效牵制,如此而已。”
诸葛恪听到“势不可挡”四字,下意识冷笑一声。
但笑过之后,却也找不到反驳的道理。
顿觉索然。
“那淮南又怎么说?”
诸葛乔抬头道:“看不懂,不敢妄言。”
诸葛恪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亲弟这是复述麋威的话,而非说自己。
不由冷嗤:
“他不是号称‘当世留侯’,怎也有看不懂的时候?”
若换做以前,诸葛乔肯定会跟兄长争个面红耳赤。
但这几年在诸葛亮身边耳濡目染,心性早已沉稳。
而近来又在麋威身边学习军略政务,获益良多。
所以不卑不亢道:
“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诸葛恪被噎了一句,再难压住气性,连连哼声道:
“他这位‘留侯’统兵从未过万,而如今淮南单是合肥城下,战兵就有三四万,且还在陆续增兵,他当然看不懂!”
闻得此言,诸葛乔不恼反喜:
“孙将军还在往合肥增兵?”
诸葛恪意识到失言,拍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