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张飞虎目瞪圆:
“城破之后,我已经命人将缴获分批运往大散关,公琰莫要误会!”
蒋琬面色不改:
“运走了几成?”
张飞挠了挠披散的斑白头发:
“四……五成!一半所得归于陛下!”
蒋琬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就是将军的不是了。”
“将军为三军统帅,怎还能私藏五成所得呢?”
“当初陛下在益州攻打刘璋,战前曾约定,府库所得陛下分毫不取,全用来奖赏部下。于是三军将士皆拼死效命,陛下终据有益州。”
“其后攻拔成都,陛下履行承诺,以至于后续军用不足,犹然不追悔,反而求教于刘子初,发行直白钱以充实库藏。”
“自此以后,蜀中将士无不对陛下深信不疑,于是争汉中而有汉中,吞河西而有河西,断陇右而全据了关西。”
“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将军岂不鉴之?”
张飞天不怕地不怕,独敬畏刘备和关羽。
听到这里,已经彻底酒醒,急道:
“话虽如此,但过往我都是这么跟陛下平分所得的啊!”
蒋琬踏前一步,高声追问:
“过往将军只是一部大将,与今日十万之师的统帅是一回事吗?”
“还是将军自以为没有统帅三军的器量,想要将帅位推让给别人?”
“若如此,琬绝不再过问此事,回头自会向朝廷禀明将军的心意。”
张飞哑口无言。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有人找公琰告状了?”
蒋琬反问:
“将军何必明知故问?琬自来将军帐下担任军正,哪一天没有人来找我告状?”
张飞闻言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到底没敢对着蒋琬大吼大叫。
而蒋琬状若未闻,肃声如故:
“将军若只想继续做一部之将,醉生梦死,那琬绝不再多说什么,今夜便收拾行囊,回零陵故乡养老。”
“可若将军尚有匡扶汉室天下的志向,那便请以三军之帅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
“便是做不到如陛下那般分毫不取,但赏罚严明总归要做到的吧?”
张飞这次倒是爽快,起身拜道:
“公琰所言甚是,飞知错也!”
“自今以后,戒酒!戒躁!”
随后为表决心,一脚踏碎了一个陶质酒坛。
蒋琬看得眼皮一跳,好歹没被吓到。
张飞又道:“公琰还有什么建言,尽管说来!”
蒋琬:“确实还有两件事。”
“其一,请将军立即拿下张达、范强二将,而后将其押送入蜀,交由有司审理。”
“其二,请将军即刻自陈仓发兵五丈原,替魏征北打通褒斜道!”
张飞闻言眉头一皱:
“第二事还好说,我本来就有此意。”
“可张、范虽然时常惹我心烦,到底是老部下,何罪之有啊?”
蒋琬闻言,将一卷手书交由张飞。
却不是蜀中已经广泛使用的麋氏纸,而是老式的竹简。
张飞只是瞥了一眼竹简上属于魏官的印泥,已然变色:
“那二人竟敢通敌?”
蒋琬却摇头:
“非止二人。”
“实不相瞒,将军近来鞭挞健儿,琬故意不加劝阻,其实是想借此机会清理敌军细作。”
“却不料挖出了好几条大鱼。”
旋即上前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