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都跃跃欲试,发表高论。
除了麋威。
毕竟他早就知道“正确答案”。
但也早就过了靠这种取巧的方式来人前显圣的阶段。
反而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观摩一番季汉的公卿大臣们,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个新兴的国度的。
入关之后,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季汉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中原政权。
而非偏安于蜀中的“诸侯”。
最先开口的是九卿之首的太常赖恭:
“蔡公言:剋定祸乱曰武。”
“又按谥法:刚强理直曰武,威强澼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穷曰武。”
“先帝心怀安定天下的壮志,虽早岁多艰,屡败屡战,仍不改其志,终有今日之基业,武字确实贴切。”
“至于‘烈’字。”
“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业曰烈。”
“也算妥帖。”
“然二者相较,武字更契合先帝一生功业,我认为当选‘昭武’为号。”
此言得到其余九卿级大臣的赞同。
除了廷尉潘濬。
所以诸葛亮的目光自然落到其身上。
潘濬紧随开口:
“武字为谥,美则美矣,但于先帝,于我朝,却失之于偏颇。”
“先帝武德充沛,世所罕有。”
“然先帝常言‘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又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来告诫臣子。”
“可见先帝虽以武立国,却不以武彰显自身,更不欲以武治国。”
“相较之下,安民、秉德、遵业,更契合先帝治国的理念。”
“所以我以为当选‘昭烈’为宜。”
此言也得到不少在场官员的支持。
却多是台阁中实际负责处理国政的尚书和尚书郎们。
而既然潘濬提到了“勿以善小而不为”,群臣自然下意识想到曾被先帝赐字“师善”的卫将军麋威。
于是纷纷看向他。
麋威一脸郑重其事道:
“先帝在时,每与麋威论天下大事,常誓言‘每与操反,事乃可成耳’。”
“今曹操在伪朝,取‘魏武’为谥,先帝怎能与曹操相同?”
“我也认为‘昭烈’更宜!”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莞尔。
继而各有所悟。
虽然麋威有戏言的成分,却也借此点出了季汉立国的根本,必须与强敌曹魏有所区分。
若说曹魏是新瓶装旧酒。
那季汉就是旧瓶装新酒。
今后两国争雄,必然是从军事、农事、吏治、商事、外交等等层面的全面较量。
这新旧之别,将体现在每一处细节上,不容轻视。
当然,今日到底只是议论大行皇帝的谥号。
所以话题并未继续深入,点到即止。
时间很快来到六月。
随着刘备的灵柩安然入土,并上谥号“昭烈皇帝”。
时年十九岁的皇太子刘禅,也终于在长安登基,继承“皇帝”尊号。
相应地,皇后吴氏改尊皇太后,太子妃张氏改尊皇后。
另有刘禅生母,已故的皇思夫人甘氏,改尊昭烈皇后,特准与昭烈皇帝合葬。
其后大赦天下。
都是顺理成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