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侯府大院灯火明灭。
寂静中,那刷马的嗖嗖声分外刺耳。
高大婢女在两名护卫的注视下,不停地从井里打水刷马,累得满头大汗。
薛厉的马不止一匹。
主院卧房内,白芷已将室内的床铺好。
但在外屋一直等到二更天仍不见侯爷进来休息。
她实在熬不过困也便睡着了。
嘎吱一声,门被悄悄推开。
薛厉长身玉立,款步走近,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这小丫头睡下了,劳烦二位老太医。”
那两人白发苍苍,双目却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医术超绝的医者。
他们挎着药箱,朝着薛厉抱拳拱手。
一人把脉,另一人则翻开白芷的眼皮,查看她的眼目。
两人几乎是同时面色惊变,抬头看向对方。
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惊讶。
由于片刻后二人起身,其中一人抱拳道:“侯爷,这丫头不是病,是中毒!”
薛厉早有猜想,但听见这么说,亦是心中一惊。
一个小丫头片子,身无长物,谁会对她下毒?
“这毒十分怪异,且深入骨髓,似乎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另一位太医摸着花白的胡须,眉头拧成一团。
他们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毒。
“这丫头所现出的症状不过是为生子而有乳汁。”
“她的身子可有异样?”
薛厉在她贴身服侍的这几日里并未察觉异常。
他命人查过,白芷父母乃是平民出身,因旱灾就将她卖了。
二两银子活契,只待到了年龄就将她接走。
但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一个怀了孕的妇人下这般毒手。
还是个连饭都吃不饱,要卖儿卖女才活得下去的平头百姓。
“身子倒是没什么异样,只是这症状实属罕见。”
“若干年待她成人,也说不好会有什么变动。”
两位太医摇了摇头,皆是束手无策。
薛厉也不多问,两位老太爷是宫中资历最深,医术最高明之人。
他二位都束手无策,这毒怕是难解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从这小丫头的父母查起。
她父母身份绝对不一般,否则这怪毒又怎会落在她娘身上。
送走两位太医,夜更深了。
薛厉没有回屋,而是悄悄来到了南院。
砰!只听一阵杯子碎裂的声音。
一个男人在低声怒吼着。
“岂有此理!薛厉这黄毛小儿竟敢羞辱老夫!”
“还敢让老夫给他刷马挑粪,老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静静的院落内,一字一句尽入了薛厉的耳。
他负手而立,站在侧面阴影处,轻然淡笑。
任谁都想不到,当朝丞相居然会伪装婢女。
他还以为装扮成婢女就无人察觉。
但很可惜他是个酒鬼,那一身臭酒味儿骗不了人。
“相爷息怒……薛厉他定不知您身份,所以才……”
“放屁!你当真是个蠢货!还看不出那畜生在刻意在刁难老夫吗!”
巴掌脆响,伴随着一声强忍着的惨叫。
“故意拖延马车,让本相走了一个时辰的路。”
“还让本相给你这废物斟酒!”
昏黄色的窗台倒映出一个硕大的人影。
巨大如山的手掌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哀嚎忍痛的低吼不停传来。
“相爷饶命!待我继承了侯爵之位,一定替您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