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我们家怎么能娶小鬼子呢?你在警察局上班,街坊们就已经在背后指指点点了,你再带个日本娘们回来,那不成汉奸了吗?小波,你不会真带个日本娘们回来吧?我告诉你,你可别犯浑啊!”
“怎么可能!我就随口一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李海波叹了口气,看来小泽的事得向老妈保密。也幸好小泽不打算嫁给我!
在老妈的絮叨声里,李海波草草扒完最后一口面,他把碗碟推到桌角。
“姆妈,我出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他抓过搭在椅背上的衬衫往身上一套,跨上自行车,在链条干涩的吱呀声中,箭一般窜出了弄堂。
孤儿院旧址上蒸腾着灼人的暑气,新挖的地基四四方方嵌在焦土间,挖出的黄土堆成小山,在烈日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戴着宽檐草帽的建筑工人弓着脊背挥锹铲土,铁锨与碎石碰撞的铿锵声此起彼伏,混着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王老板卷着裤腿赤脚踩在泥水里,圆滚滚的肚子把洗得发白的汗衫撑得紧绷,脸上却始终挂着弥勒佛般的笑意。
他攥着木制水平仪,手把手教小工校准角度,溅起的泥点子糊在小腿上也浑然不觉:“这儿再低半寸,墙根可要歪喽!”
不远处,吴伯摇着蒲扇来回奔走,带着二十来个自发赶来的街坊义工。
老老少少穿梭在工地间,有人递砖块,有人送凉茶,竹编水壶碰撞的叮当声与谈笑声此起彼伏,给这片废墟添了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李海波刚把自行车支在歪脖子槐树下,就被眼尖的吴伯一把拽住:“可算逮着你了!快去帮着搬砖头,就等你这壮劳力了!”
李海波吓一跳,“吴伯,这工作我干不了!”
“怎么干不了?年纪轻轻的,别这么懒!”
“我腰不好!”
“放屁,一个壮小伙,别装得像肾亏似的!”
“我真亏……不是,我出钱行吗?”
“不行!”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推进尘土飞扬的工地……
……
暮色将柏油路染成蜜糖色,李海波推着自行车往家走,湿透的衬衫紧贴脊背,每一步都扯得肩膀生疼。
路过赵氏裁缝店时,只见大门紧闭着,门口还挂着一件蓝底白花的旗袍。
这是——安全屋见面的意思。
他喉结微动,故意踢了踢路边石子,待确定无人盯梢后,绕到后巷向安全屋赶去。
青石板缝里渗出的潮气裹着霉味,李海波在安全屋四十米外停下脚步。他闭上眼睛,运起“顺风耳”异能。
屏息凝神间,屋内传来老式座钟规律的滴答声,老赵沉稳的心跳混着朱云秀修补衣物时银针穿梭的细微响动,除此之外再无异动。
李海波按约定的暗号敲了敲门,老赵拉开门栓的瞬间,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朱云秀正埋首修补马褂,绣绷上的盘扣图案在摇曳的光影里忽明忽暗,“可算等到你了。”
她头也不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下说!”
李海波扯松领口坐下,木椅发出吱呀呻吟:“大姐,是不是军统总部有新任务?”
朱云秀叹了口气,将银针重重别进绣绷,“张红标昨晚回上海了!军统总部发来命令,要求你亲自出手,用螺丝刀把他干掉!”
李海波的瞳孔在阴影中微微收缩。他盯着朱云秀,喉咙动了动却没出声。
“上次他假投诚的事,把军统的脸都丢尽了!”朱云秀抬头看着李海波,“上海站折了三个兄弟,戴老板很生气,要求我们小组坚决铲除这种铁杆汉奸!”
李海波摸出烟盒,火柴擦燃的瞬间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青烟袅袅升腾间,他望着墙上晃动的光影,忽然轻笑出声,吐出的烟圈在朱云秀面前破碎成细小的雾粒。
朱云秀放下针线一脸的纠结,“小鬼子正满世界宣传说你已经死了。上次你在闸北的行动,特高科封锁得很严。戴老板说了,只要你亲手用螺丝刀解决张红标,就是给日本人最响亮的耳光!能极大地提振民众的抗日决心!”
李海波沉默地望着跳跃的灯影,烟灰在指间凝成细长的灰柱。
“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干不干?”朱云秀急了,抓起茶杯猛灌一口。
李海波碾灭烟头,火星迸溅在青砖地面。他迎上朱云秀灼热的目光,喉结滚动着开口,“大姐,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个陷阱。
小鬼子正用张红标当诱饵垂钓我呢!
这是个阳谋,他们知道我一定不会上当,但他们知道戴老板一定会因为面子让我出手。
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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