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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昀野的世界,彻底坍塌了。
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晏听南那双冰冷严厉的眼睛。
肩膀颓然垮下,最后一点支撑也被抽空。
晏听南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捻着紫檀珠的指腹微微用力。
“六根不净,五蕴不空。”
他捻着佛珠,声音低沉,带着佛偈般的冰冷禅意。
“回去,好好想想,你这颗心,到底被什么蒙了尘。”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唇缝里挤出破碎嘶哑的几个字。
“我……”
他声音抖得不成调,视线不受控制地转向苏软。
“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得像蚊子声,却耗尽了他全身力气。
不是对晏听南,是对苏软。
为浅岛湾口不择言的羞辱。
为他被猪油蒙了心,一次次践踏她的真心。
为他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她昨天遭此一劫。
六年荒唐,六年辜负。
最终化为对不起这三个字。
说完,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骨头。
猛地转身,撞开门,踉跄着冲进外面尚未散尽的浮华光影里。
背影仓惶如丧家之犬,再不复昔日半点张狂。
晏听南收回目光,指间的紫檀珠捻过最后一粒。
尘埃落定。
他转向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的苏软。
周身迫人的戾气与冰冷的禅意,在触及她身影的瞬间,冰雪消融。
他声音低沉,恢复了一丝温和。
“走了。”
“这里脏。”
苏软起身,肩胛的伤处传来细微的牵扯感,她面不改色。
走到晏听南身边,与他并肩。
脚步即将迈出休息室门槛时,她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
目光扫过那片狼藉。
苏振廷瘫在地上,像被抽了魂,岑雪伏在他身上哭嚎,再无半分体面。
温家夫妇面如死灰,温晚菀失魂落魄地站着。
一地鸡毛,身败名裂。
心头掠过一丝微澜。
不是同情,更非快意。
竟只觉得索然无味。
曾几何时,这些人的轻蔑与践踏,是压在她心头的巨石。
苏家视她如草芥,温家弃她如敝履,晏昀野的羞辱,温晚菀的算计。
桩桩件件,都曾让她在泥泞里挣扎。
如今,巨石崩解。
原来轻舟已过万重山。
她的路在前方,早已不在这些泥潭里。
“看什么?”
晏听南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清晰地将她思绪拉回。
苏软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嘲弄。
“看戏终场。”
她声音轻飘飘的。
“落幕了,演员还在台上哭。”
晏听南垂眸,目光落在她微扬的唇角。
那点嘲弄,像初春融雪后探头的嫩芽,带着劫后余生的生机。
“走吧。”
苏软没再回头。
她抬步走在他身侧,心口却前所未有地松快。
与晏听南并肩,跨出休息室沉重的门扉。
一门之隔。
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荆棘尽头,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光芒万丈。
清算,结束。
未来,已来。
苏软心头微烫。
看着他为她掀起腥风血雨,亲手为她劈开荆棘,扫清障碍。
让她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站在属于她的高度。
心口那点微烫,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归属感。
她拿出那支刻着sr的钢笔,在他眼前晃了晃。
“用它签的第一笔大单,成了。”
“用它见证的清算,也成了。”
晏听南眸光微动,握住她拿笔的手。
指尖温热。
“笔是好笔。”
“拿笔的人,更好。”
“晏听南。”
“今晚,忙完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捻着紫檀珠的修长手指上,又缓缓上移,锁住他的眼睛。
“找个清净地方,就我们俩。”
“单独庆个功?”
“毕竟softvoice首战告捷,你这幕后金主兼头号功臣,总得给我个机会,好好谢你。”
她晃了晃手中的钢笔笑意更深,带着点狡黠和心照不宣的暗示。
“我请客,地方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