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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靠着冰冷的木门,胸腔剧烈起伏,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他扯开身上碍事的棉麻素衣,赤着上身冲进盥洗室。
冰冷刺骨的山泉水兜头浇下,激得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打了个寒颤。
他双手撑在冰冷的石壁上,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头颅低垂,任由冷水冲刷。
他躲到这佛门清净地,原想镇压心魔。
不曾想,心魔竟追了来。
还如此鲜活滚烫,步步紧逼。
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薄得像一张浸了油的纸,一戳就破。
“软软……”
这个名字,在哗哗的水声中,被他无声地碾碎在唇齿间。
“你非要逼死我么……”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与渴望的低喃,被淹没在哗哗的水声中。
他骗不了自己。
躲到这深山古寺,念了千百遍清心咒,抄了无数页经文。
都抵不过她一个眼神,一次触碰。
清心寡欲的佛爷?
笑话!
在她面前,他不过是个被本能烧得理智全无的凡夫俗子。
戒不掉,忘不了,越是压抑,反噬得越凶!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这佛门清净地,终究困不住他骨子里为她而生的疯魔。
……
雨,下了一整夜。
清晨,雨势转小,只余细密雨丝。
山林间雾气更浓,湿漉漉地缠着古寺飞檐。
晏听南推开禅房的门,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冲锋衣裤。
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散的疲惫,眼下有淡淡青影。
几个同样穿着户外装的年轻僧人背着物资包,正等在院中。
几位穿着朴素的当地向导和几位像是基金会工作人员的人已在院中等候。
“晏先生,路通了,可以出发了。”
为首的向导恭敬道。
晏听南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隔壁紧闭的房门,没有停留。
“走吧。”
他率先迈步,步履沉稳。
没走几步,身后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晏总,早啊。”
晏听南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他身侧的工作人员和向导都下意识看向他。
苏软倚着门框,一身素白长裙,裙摆被晨风吹得微扬。
像山间初绽的野百合,清新又扎眼。
“这是要去哪儿?”
“山里几处村寨,送些物资。”
他终于开口,不带一丝波澜。
“哦?”
苏软几步跟了上去,伞也没拿,任由细密的雨丝沾湿她的鬓发和肩头。
“做慈善?好事啊。”
“这雨后山景,空气正好,适合活动筋骨。”
“算我一个?”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苏软几步追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细密的雨丝无声飘落,素白裙摆很快洇出几点深色的水痕。
晏听南手一伸,接过了伞柄一旁工作人员手中的黑伞。
接着,手腕微转。
伞面撑开在苏软头顶,隔绝了绵绵雨丝。
伞下瞬间形成一方干燥私密的空间,将两人与院中其他人隔开些许。
“山路崎岖,偏远村寨,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况且你也不适合。”
伞柄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递到了她面前,示意她接住。
苏软没接伞柄,反而向前半步,几乎要踏入他怀里。
伞下的空间因此更显逼仄。
“不适合?”
她仰着脸,尾音微扬。
“晏总不是最擅长把不适合的,变成合适的吗?”
晏听南的呼吸似乎滞了一瞬。
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苏软。”
他声音沉下去几分。
“别胡闹。”
“老实待着,等雨彻底停了,路况好些,就按原计划下山。”
他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说完,握着伞的手腕再次一递。
将伞柄更近地送到她手边,逼得她下意识伸手接住。
伞一离手,晏听南立刻转身。
只对着向导和工作人员沉声道:“出发。”
苏软握着手中尚带他体温的伞柄,站在原地。
这极致的反差,无声地砸在苏软心口。
他嘴上赶她走,行动却下意识护着她周全。
这别扭的隐忍的关怀,比甜言蜜语更戳心更磨人。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