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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翊弯了弯唇,用指腹抹去唇角腥红,转头望向她,笑得邪戾:“我是什么东西,没人比公主殿下您更清楚了。”
他眸色阴鸷如寒潭,原先那股似有若无的柔情顷刻间烟消云散,沈绾有些被吓到,她恍惚想起,第一件见到谢翊杀人,就是这个神情。
那是她第一次溜出宫玩,正逢上元佳节,街上人潮汹涌,她见什么都稀奇,便缠着谢翊给她去买。等他回来时,她竟被几个地痞流氓堵在小巷,其中一个将她按在墙角,用手在她粉嫩的小脸上狠狠揉捏了一把。
这一幕正巧落入少年眼底,他二话不说卸了那人手臂,对方几人想要围殴,却被他一个个拧断了脖子,尸陈巷陌。
“为什么杀他们?”
“他们该死。”
他说得简洁利索,也冷如寒铁。慢条斯理地冲洗掉手上血污,又迅速将尸体处理干净,一切是那样有条不紊,从容淡定,仿佛方才只是轻轻踩死了几只蚂蚁。
那时沈绾便知道,谢翊心里藏了头嗜血的野兽。
眼前高大的身影陡然逼近,男人再次抬手上前,沈绾猛地闭上眼,身子一缩。
她怕了。她怕他会杀了她!
想象中的触感并未出现,她羽睫微颤睁开眼,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堪堪停在脸侧。
“呵。”他轻笑一声,收回手退离床榻几步,挺拔修长的身形莫名透出几分落寞,“我不喜欢勉强。”
随手从旁取来一件长袍,朝榻上丢过去,“穿上它,滚出去。”
他语调冰冷,听不出情绪。
沈绾知道自己如今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若强来,她自是避无可避,可他既然松口,她也没有过多犹豫。她巴不得逃离这里,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总好过在这个疯子身边受折辱。
知晓边境天寒,自己身上又没有过多衣物,她动作麻利地掀开绒毯,将袍子往身上一裹,抬步就往外走。
擦身而过时,她恍惚在他嘴角看到一抹苦涩,步子微滞,却没做过多停留。
她一定是神智不清,烧糊涂了。
素手刚掀开帘帐,身后蓦地响起冷冽男音:“可想清楚了,踏出这个门,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从不后悔。”
他忽地嗤笑出声,声音淡冷得像雪夜里的冰,“打个赌吗?”
“什么?”沈绾微微侧头,凛冽的秋风绕着耳侧发丝,吹得人一激灵。
“我赌你,”低沉磁性的嗓音似沙砾磨过耳廓,带着几分凉薄淡漠,“会在三日内乖乖回到这里,求我。”
第3章
身后毡帘落下,帐内静得落针可闻。
谢翊缓缓松开身侧骨节发白的手,落下一声幽叹。
没想到他觊觎多年的月亮即便跌落高台,也还是那般桀骜倔强,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注定改变不了。大胤亡国是如此,他对她的心思亦是如此。
边塞的风无遮无拦,恣意寒冽,即便是在晴日里,还是不管不顾往人领口钻。
沈绾出了帐子,懵懵站在营地,入目皆是训练有素的异族士兵。这时节北疆正值水草丰美,战马膘肥,明明刚经历过一场战争,可这些士卒们倒没有丝毫松懈,依旧斗志昂扬、整装待发,这在风气萎靡的胤都倒是少见。
她下意识紧了紧过于宽大的袍子,忽觉袖口有什么东西抵着,掏出一看,竟是一张兽骨做成的牌子,上面刻着“征南将军耶齐烈”几个字。
这应该是随身令牌之类的东西,想必是谢翊忘记取出,连带着衣袍一并扔给她了。
她本想还回去,可想到牌子主人令人憎恨的嘴脸,又立即打消了念头,悄悄将骨牌掩入袖中。
这东西说不定有些用处。
秋日的艳阳有些晃眼,她抬手挡了挡,脚下刚迈出两步,忽地迎面撞上一人。还未来及道歉,只听对方率先开口:“姑娘,当心。”
白衣入目,声音温润,是昨晚那个军师。
“是你?”看清沈绾后,他脸上略带讶异,“久闻昭宁帝姬美名,小生代鄯,这厢有礼。”
他气质温润,笑起来更是春风和煦。
沈绾被他的中原礼节弄得有些无措,本能想要还礼,但想到对方是拓摩人,心中恨意让她停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