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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乌兰朵见他没有多言的意思,无奈摆手,“我也是看不惯那些人作威作福,就当是做善事了。只是没想到,你原来早有谋划?”
谢翊脸上看不出情绪,一时没有接话。
见气氛一度沉默,代鄯握拳在唇边轻咳了声,“那个,今日是来接阿烈出狱的,咱们还是先出去,有话咱们路上慢慢聊。”
谢翊应了声,简单梳洗一番,又换了身干净衣服,三人穿过暗长的甬道,由狱头引着出了狱门。
说来也巧,这狱头正是当初看守沈绾的那位,他深知这会儿眼前三人都是身份极为尊贵的人物,自是不敢怠慢,只想着好生将人送出去,结了这差事。
眼看快到甬道口,谢翊忽然止了步子。
“将军,这边请。”老狱头佝腰偻背,作势朝门口指引,却见谢翊并未理会,只扫了眼立在旁侧的一名狱卒,遂即半压左眉,轻掀薄唇,“这位小大人可是姓王?”
那狱卒以为自己哪里得了谢翊青眼,毕竟谢翊虽在狱里,可他们一直好吃好喝待着,未曾轻怠,忙谄媚赔笑:“将军折煞小的了,小人正是姓王。”
“啧,”谢翊皱眉,“这个姓不好,犯了忌讳。”
此话一出,不仅老狱头和王狱卒摸不着头脑,就连代鄯和乌兰朵都疑惑,看不懂谢翊在挑哪门子刺?
“我拓摩旧部即称王庭,你这姓犯了忌讳,”
谢翊不疾不徐丢下一句,“我看你不如改个姓,就……姓狗,如何?”
“将军!”王狱卒脸色煞白,这犯忌讳的名头实在太过牵强,甚至八杆子打不到一处,不知自己哪里惹了这位爷,连忙下跪磕头,“小的——”
正要哭丧着脸求饶,忽见老狱头朝自己暗使眼色,只好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不喜欢本将军赐姓?”
谢翊冷睨了眼,上前几步,不经将手搭在对方肩上,看上去毫不经意的动作,却在王狱卒那句“不知小的哪里做错”后,稍一使力,半个膀子就这么被卸了下来。
谢翊刚一松开手,那王狱卒便如搅烂的稀泥,彻底瘫倒在地。
“今早饭食不错。”谢翊忽没头没脑来了句。
老狱头早已吓得冷汗涔涔,虽摸不准谢翊用意,但到底当了这么些年差事,勉强镇定回话:“圣上仁德,将军又乃国之柱石,即便一时到了我们这里,小的们也处处不敢怠慢。”
“嗯,今日本将军出狱,也算是件喜事。”谢翊视线重又落回王狱卒身上,冷不丁道:“这位小大人也算与我有缘,你们按照本将军今早的餐例,也赏给小大人一份。”
老狱卒的脑袋因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乱成了浆糊,正要应下,又听谢翊轻启薄唇,“只是……”他顿了顿,幽寒的眸里似淬着无数冰针,“务必将饭食放置在香案上供奉七天,以显示你们对本王的恭敬之心,然后让这位小大人一粒不落地吃下去。”
“听明白了吗?”声线陡然变冷,老狱头忙打寒颤,连连应声:“是是是,小的明白!”
谢翊不再多言,大步迈向门口,代鄯与乌兰朵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老狱头一路再不敢多言,硬是撑着虚浮的脚步穿过院内重重栅门,在前头带路。
这时节天气回暖,普通粥食放置七天定然馊了,也不知那姓王,不对,姓狗的小子怎么就惹上了这位爷?
私下正想着,已然到了大门口。
谢翊刚跨出步,一眼瞧见门外等候的华盖马车,马车停在一处矮墙下,上面爬满了胭脂色的蔷薇。
一阵微风吹过,花落如雨,落英缤纷,沈绾身着云水蓝薄衫,外罩藕色纱衣,下系一条缠枝暗纹褶裙,静静立在花雨中。
花瓣轻吻发丝,春风拂过裙摆,将宛如出尘仙子的人儿深深刻进幽眸。
谢翊心脏忽地一顿。
分别了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人骤然出现在眼前,他骨头缝里都在叫嚣:想她,想她,想她。
看清沈绾的那一刻,老狱头心头那点迷雾顿时散去。
他自是记得沈绾的,当初她被关在这里,那王狱卒没少克扣饭菜、刻意刁难。
真是因果报应。
“怎么亲自来了?”谢翊踏步走去,直到在沈绾面前站定,一双曜黑的眸子溢满温柔。
“将军瘦了。”沈绾轻语,眼底似是揉碎满池春漪,含着说不尽的柔情缱绻。
“唔,想你想的。”
“啧,”代鄯忍不住咂舌,不由清了清嗓,“那个,我们还在这呢。”
这些肉麻话他是怎么说出来?不是性子冷傲,不懂哄人?骗鬼呢!
乌兰朵脸色微微僵了僵,但那点不快转瞬即逝,继而拖着懒洋洋的清音:“咱们就一直站着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