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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勾起昨日的全部回忆,沈绾身子一凛,耶齐雷的面容再次浮现出来,一股不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春桃,昨日皇后是否真的崩了?”
沈绾紧攥着春桃的手,总觉得昨日一切仿若一场噩梦。
“是啊,皇后娘娘崩逝,宫里宫外都传遍了。”
“那……”沈绾急遽思索,手心骤然一紧,“那宫里可有其他什么旨意?”
“这……我还不清楚,既然姑娘想知道,我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吧。”她昨晚一整夜都守在府里,即便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是不了解的。
沈绾知她好意,怔怔点头。
半个时辰后,春桃刚端来煎好的药碗进屋,就见出去打听的小丫头匆匆跑了回来。
“慌什么?”春桃在门前将人拦住,“姑娘身子未好,最经不得惊扰,好好回话。”
“是……”小丫头尽管气喘吁吁,还是竭力平复下情绪,道:“春桃姐姐,打听出来了,昨个皇后娘娘因流产崩逝,皇上大恸,盛怒之下将在景康宫服侍的所有太监、宫女、乃至那些被召进宫的郎中全都关押入狱,其中……就有沈姑娘的那位三姐姐,沈葭姑娘。”
“什么!”春桃惊得手中药碗差点掉落。
耳边忽听轰隆一声,好像室内跌落了什么东西,春桃心尖*一跳,“姑娘!”
第44章
撩开纱帘,只见沈绾半个身子挂在床榻前,想要下床却显然忘记了自己脚上有伤。
“姑娘,当心。”春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沈绾重新扶回床榻,“你脚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
沈绾由着她整理好被褥,视线从春桃落到跟进来的小丫头脸上,面色凝重道:“你们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二人对视一眼,小丫头见春桃示意无需隐瞒,遂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又讲了一遍。
沈绾骨节攥得发白,三姐姐体弱眼睛又不好,如何受得住牢狱之灾?
这桩桩件件实在太过巧合,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
“春桃,”沈绾沉吟片刻,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将笔墨放到我床边来。”
“哎。”春桃点头,取来矮几摆在床边,又铺上宣纸架上狼毫,沈绾提笔蘸墨,略作思索,很快落笔。
“把这封信送到丞相府,务必要亲自交到代鄯大人手上。”
春桃捏紧手中信纸,点头:“好。”刚迈出门,不放心又回头叮嘱了句小丫头:“一定要好好照看姑娘。”
春桃这一走从早上到午间再到傍晚,不知不觉天已擦黑。
沈绾昏昏醒醒,始终不见人回来。
心中宛如吊了无数个水桶,摇摇晃晃,七上八下,正准备遣小厮出去打探情况,庄严厚重的将军府门骤然被人撞开。
门外早已被执锐披甲的铁骑包围,一队训练有素的兵士鱼贯而入,铁靴在地面撞出“笃笃”的摩擦声,如一声惊雷,顷刻炸破宁静的府邸。
为首者是个面生的小太监,大摇大摆在院中站定,拈着尖细的嗓子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耶齐烈世受国恩,本应竭忠尽智,以报朝廷,然尔心怀叵测,通敌谋反,罪证昭然,天地不容!前日在拒捕途中遭流民所击,坠崖身死,实乃咎由自取!尔等家眷罪奴或有同谋者,即日起全部收押内狱,由三法司候审。钦此!”
最后两字如一道重雷沉沉落下,沈绾忽觉天旋地转,耳鸣嗡嗡直响,本就虚弱的身子此刻彻底没了力气,如一尾脱水的鱼瘫坐在砖地上。
那个小太监他……方才说什么?谢翊……死了?
怎、怎么可能?!
指尖深深嵌入掌心,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冷风呼啸着灌进去,将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渣。
心头血气急速上涌,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在素白裙裾边溅起点点红梅。
“沈姑娘!”小丫头吓得面如白纸,一把扶住沈绾摇摇欲倾的身子。
小太监冷眼扫视一圈,面无表情:“将这些个小厮婢女通通收押,一个也不要放过!”
一时间,哀嚎声、哭喊声响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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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绾不是第一次来到内狱,哪怕是初夏,这里的风也是森然寂冷,阴寒蚀骨,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昏暗的壁灯忽明忽暗,潮湿的铁锈味混着腐烂的腥臭,直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