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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动静呢?”
沈韫珠两颊泛起红潮,扭脸不看方岚,小声道:
“哪有这么快。”
“眼看着过了中秋宴,可就快到万寿节了,你还是多分些心思给皇上罢。”
方岚端起茶盏浅啜,尝出是裴淮平素爱喝的白茶,不禁抬眼打量着沈韫珠。
沈韫珠确实忘了这茬儿,心虚地哼道:
“姐姐今儿个好生奇怪,是皇上请你来当说客的?”
方岚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忽然转而问起:
“你颈上的伤可好些了?”
“劳烦姐姐挂念,早就没事儿了。”
沈韫珠神色平静,压根没将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方岚眼眸低垂,仿佛又想起前几日的事,不禁唏嘘道:
“说起来,容贵嫔也是个可怜人。”
沈韫珠下意识地想点头,刚一动作,却忽然反应过来。方岚和徐月吟又没什么交情,她在可怜徐月吟什么?
“虽说当日宴上一片混乱,但我坐在上首,却是瞧得分明。容贵嫔看皇上的眼神——”
方岚自顾自地说着,忽然抬头望向沈韫珠的眼睛,轻声说道:
“同我当初看向林衡时,是一样的。”
无望地挣扎,清醒着沉沦,孤寂中凋零。
那是从恨中残忍滋生,却又无奈凄艳入骨的——
爱。
恍惚间,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轰然乍现。
方岚的话如同一根细线,将沈韫珠纷乱的思绪尽数串起。
唯有勘破徐月吟对皇帝动心,才能听懂徐月吟为何会说,死亡于她而言是解脱;
为何会说,她已不再适合带领众人走下去;
为何她会怀上敌人的孩子,最终又决定舍弃;
为何初见那日,她会叮嘱沈韫珠不要对皇帝动心……
种种未尽之语,说的竟都是徐月吟自己。
直到此刻,沈韫珠才恍然醒悟。徐月吟示于人前的痛苦消沉,从来都未曾作伪。
反倒是私下示与她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强颜欢笑。
正如沈韫珠难以开口,坦白自己动摇了杀念;徐月吟也羞于启齿,承认自己妄动了凡心。
死于非命,本就是徐月吟为自己选定的终局。
沈韫珠只觉头皮猛地一阵发麻,寒意顺着脊背直往上爬,周身如坠冰窟。
第32章枭心鹤貌
方岚暗中留意着沈韫珠的神情,叹了口气,轻轻唤道:
“妹妹?”
茶盏落回案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沈韫珠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喉中干涩,仿佛被砂砾磨过:
“没想到像容贵嫔这样的人,竟也会泥足深陷。一时有些感慨,让姐姐见笑了。”
方岚低垂着眼睫,敏锐地捕捉到了沈韫珠话中的“也”字。再望向沈韫珠时,目光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罢了罢了,都怪我,提这些做什么。”
方岚轻拍沈韫珠的手背,看似是在安慰她,却在不知不觉间掺入了些许深意:
“皇上待妹妹是不同的。妹妹同皇上,自然会一直好好的。”
沈韫珠垂眸静静听着方岚的话。
那盈盈笑语,却仿若刀子一般,割得沈韫珠心头隐隐作痛。
她与裴淮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将来?
“时候不早了,妹妹还是快回皇上身边罢。”
因着裴淮还在重华宫里,方岚试探完沈韫珠,便也不欲再多留。只推说宫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沈韫珠起身将方岚送至门口,而后回身呆呆地坐在殿中,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方岚方才所言。
沈韫珠沉痛敛眸,从未曾想过自己竟会如此迟钝。直到徐月吟香消玉殒,才恍然惊觉她内心承受着怎么样的苦楚。
玄关处珠帘晃动,青婵端着治内伤的汤药走进来,低声说:
“娘娘,该喝药了。”
沈韫珠蜷在软榻上抬起头,伸手接过药碗。
“往后若是皇上在重华宫里,便嘱咐膳房先不要熬药了。”
沈韫珠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汤,一饮而尽,苦得她直蹙眉头。
“是。”
青婵点头应下,又道:
“娘娘,方才张进禄递来口信儿,说秦妃殿里好似有烧过香烛纸钱的痕迹。”
张进禄便是她们收买的瑞兽苑太监,眼下在毓庆宫中照料昭宁公主养的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