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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喜欢……”
不料除却凤冠外,裴淮又捧出件华贵繁复的正红色嫁衣,柔声道:
“朕按着珠珠从前描好的花样,命宫中重制了这身凤袍,珠珠换上试试?”
南梁女子出阁前,都会为自己亲手绣件嫁衣。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变故,沈韫珠绣到一半便不了了之。
“是外祖母告诉您的?”
沈韫珠垂眸瞧着这身依自己心意绣成的凤袍,不禁鼻尖一酸,声音闷闷地问道。
裴淮颔首应道:“还有岳父岳母为珠珠备下的嫁妆,朕都有命人妥善看护起来。”
怕勾惹起沈韫珠的伤心事,裴淮牵着沈韫珠去里间换上嫁衣。
裴淮亲手替沈韫珠更衣,动作轻缓而郑重地理平衣褶,打量了一番,轻笑道:
“尺寸是由朕亲手量过的,应当是正好。”
沈韫珠脸颊微烫,娇嗔地横了裴淮一眼。
沈韫珠望向镜中,只见嫁衣果然合身,通身用南珠点缀,衣袖拂动间,金丝凤凰展翅欲飞。
“皇上怎地将这衣裳送来金陵了?”
沈韫珠不解地问道。
裴淮最喜沈韫珠穿正红色,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韫珠欣赏,笑道:
“自是要亲迎珠珠从王府出阁。”
沈韫珠怔愣地看向镜中,望着男人含笑的眸子,嗓音发颤地道:
“金陵与燕都远隔千里……”
沈韫珠想过,裴淮也许会同她举办一场大婚。可她本以为,即便要迎亲出阁,大概也是从燕都中寻一处宅子,让她从宫外嫁到宫中。
“可这里才是珠珠的娘家。”
裴淮的声音低缓温柔。
从金陵到燕都,一路山水迢迢,可总有人不辞千难万阻,也要捧着一颗心向她奔赴。
沈韫珠转身伏在裴淮怀中,哑声道:
“妾身想回燕都看雪了。”
裴淮低头吻上女子湿润的眸,道:
“好,朕马上便迎珠珠回家。”
-
出阁那日,在喜庆喧闹的爆竹声中,裴淮一路抱着沈韫珠从闺阁行至重翟凤辇。
王府外,沈家亲卫执戟单膝跪地,齐齐高声道:
“恭送郡主出嫁。”
沈韫珠本答应了裴淮今日不会哭的,可瞧着眼前沈家军代父王相送她的一幕,沈韫珠还是忍不住想落泪的冲动。
裴淮骑马陪在凤辇旁,见状忙为沈韫珠递去了红锦帕。
沈韫珠攥着锦帕,泪眼朦胧地朝裴淮笑了笑,竭力将泪水忍回眼眶。
随着一声高亢的唱喏,銮驾起,浩浩荡荡地驶离镇北王府。仪仗队伍吹吹打打,十里红妆,绵延不绝,自皇宫墙根儿下,排至那看不到尽头的城门处。
帝后各自的亲卫身着鲜亮盔甲,一路护送着凤辇缓缓前行。
喜钱沿街分撒,满城尽系红绸。百姓们聚拢在街道两旁,争相目睹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帝后大婚。
忽然,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祝郡主与陛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这一声,仿佛点燃了百姓们心中积蓄已久的热情。一时间,祝福声如潮水般涌来,在金陵上空回荡。
“祝郡主幸福美满,福寿康宁!”
“祝郡主与陛下恩爱一生!”
一声声、一句句的真诚祝愿朝沈韫珠纷涌而来。沈韫珠轻轻掀开红纱一角,放眼望去,但见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无不为这场盛世婚礼而欢呼雀跃。
沈韫珠坐在凤辇中,眼眶再度湿润,终究是食言落下泪来。
眼下虽是寒风已至,但今岁恰逢暖冬,河水尚未结冰。
裴淮陪行凤辇到润州渡口,便重新抱着沈韫珠改乘翔螭舟,经由水路北上,徐行回燕都。
近二十日的迎亲送嫁之路,尽是风平浪静,仿若他们的余生也将如这般顺遂安宁。
冬月十四,燕都城门终于遥遥在望,三十里外早有一众文武官员恭候多时。
宫娥内侍抬着皇帝为元后准备的重金聘礼,比之沈韫珠从金陵带来的十里红妆,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淮担心沈韫珠太过劳累,特意在宫外休整一日,明日再迎沈韫珠进宫行封后大典。
凤辇落地,六局女官立刻上前,簇拥着沈韫珠入宅邸歇息。次日梳洗改妆,服侍沈韫珠着皇后袆衣,晨时前往太庙拜谒,午后再进宫受百官朝拜。
裴淮没有用礼官指引,整场仪典皆亲力亲为,偕着沈韫珠,一步步登上九重玉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忽而,阴沉半日的天空终于飘起雪来。
裴淮牵着沈韫珠的手,与她并肩站在高高的丹陛之上,俯瞰着雪落人间,遍覆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