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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岚如蒙大赦,立刻要去东厨端饭菜。沈韫珠惦记着同方岚叙旧,便也悄悄起身跟了过去。
梁似玉见状,眼珠一转,立刻脚底抹油开溜,只留下一句:
“我去叫些酒菜,你们先聊着。”
梁似玉一走,屋里忽然冷清下来,只剩下两个全然不熟的男人面面相觑。
林衡无奈地苦笑,感到向裴淮解释的重担落在肩头,只得拱手道:
“当年离宫之事,还望皇上容草民禀明。”
裴淮打量着眼前这位妹夫,挑眉静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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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珠陪方岚去前堂半掩上店门,这才回身往厨房走去。
“姐姐不记挂我,你都写信给了梁姐姐,却不给我写。”
沈韫珠主动挽起方岚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
方岚神情难掩歉疚,低声道:
“我是怕妹妹还在怪我。”
沈韫珠笑了笑,神色坦然:
“立场不同,何来对错之分?若我是姐姐,定然也不会放任自流,纵许敌国细作兴风作浪。”
方岚闻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重逢后那种隐隐的别扭感也消失不见,含笑道: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妹妹君子之腹了。”
沈韫珠眼中也噙满笑意,却故作娇蛮地说道:
“姐姐得把外面那支紫釉瓶送我,不然我才不原谅你。”
“妹妹看中什么尽管拿去。”
方岚眉眼弯起,语调都不由得更柔和几分。
沈韫珠侧首看向方岚,与她相视一笑,尽释前嫌。
东厨里,方岚蹲在红泥小炉边,捏着瓜柄钮,将陶罐盖子掀开。
一股浓郁的鲜香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乳白色的鱼汤热气腾腾地翻滚着,冒出咕咚咕咚的小泡。
方岚握着汤勺轻轻搅动几下,盛出小半碗来,先递给沈韫珠尝尝鲜。
“这鱼汤是用新鲜鲫鱼,配上淮山、枸杞、红枣,文火慢炖了半个时辰,最是美味滋补,妹妹尝尝?”
沈韫珠接过汤碗,只觉入手温热,鼻尖萦绕着淡淡鲜香,不禁食指大动。
“方才在外头逛了半天,我早就觉着饿了。”
沈韫珠一边捧着鱼汤小口啜饮,一边还要跟方岚诉苦道:
“你表哥乐不思蜀,不愿回宫,还把皇儿都撵了回去。要不今儿个还能带来让姐姐见见。”
方岚将鱼汤盛进白瓷汤盅里,闻言笑道:
“小殿下是叫玠儿罢?”
沈韫珠颔首,又娇嗔道:
“还说呢,姐姐这个做姑母的,都不惦记自己侄儿。”
“我给孩子备了贺礼,只是没敢送进宫里去,正巧一会儿便拿给你。”
方岚说着,合起炉盖,欲端起托案上的汤盅。
“我来端罢。”
沈韫珠伸手想要帮忙,却被方岚笑着拦住。
方岚端起托案往回走,轻笑道:
“怎敢劳烦皇后娘娘?”
沈韫珠跟在方岚身边,哼道:“姐姐又笑话我。”
二人端着鱼汤回到屋里,只见梁似玉早已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菊花酒。
“这彭城的菊花酒,清冽甘甜,比宫里的御酒还好喝。”
回来后见裴淮神色稍霁,梁似玉便将酒杯推到裴淮面前,试图活跃气氛道:
“皇上也尝尝?”
裴淮扫了梁似玉一眼,并未伸手去接,淡淡道:
“你少同朕说话,免得珠珠误会。”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梁似玉登时“嘁”了一声,火冒三丈地说道:
“也就沈妹妹稀罕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沈韫珠坐回裴淮身边,闻言不由偏过头去,抿嘴笑个不停。
察觉沈韫珠在看笑话,裴淮牵过沈韫珠的玉指捏了捏,轻声耳语道:
“珠珠可听说过‘乐极生悲’?”
沈韫珠顿时笑不出来了,连忙讨好地用指尖蹭了蹭男人掌心。
裴淮却只哼笑一声,没好气儿地将手抽了回来。
席间,林衡同方岚端起酒杯,恭敬起身向裴淮敬酒。
裴淮端起酒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缓缓说道:
“一家人不必拘礼,都坐罢。”
方岚眼眶微红,终于轻声唤道: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