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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珠目送裴淮离开,一颗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不由默默跟了过去,久久伫立在书房外。
沈韫珠知道父王并非迂腐之人,不会不明白眼下局势,更不会有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荒唐念头。
可要父王背弃祖宗基业,投靠大周,又谈何容易?
直到皎月爬上树梢,书房里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沈韫珠的心也不禁忽起忽落,时而觉着许是一切顺遂才如此平静,时而又怕里面是谈不拢才招致的一片死寂。
就在沈韫珠快要按捺不住,想要悄悄过去听墙角的时候,书房里忽然传来一道茶盏碎裂之声。
而后,只听父王在里面怒骂道:
“竖子!”
沈韫珠吓得不轻,顿时什么都顾不得地想冲进去,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裴淮从书房里走出来,脸色却仍是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沈韫珠刚想开口询问,却见裴淮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远些。
沈韫珠心中忐忑,忙乖乖地跟着裴淮走到了一旁。
“是谈得不顺利吗?”沈韫珠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难掩焦急。
裴淮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前头倒还好,只是……”
裴淮故意停顿了一下,心里十分受用沈韫珠此刻担忧他的神情,慢悠悠地说道:
“只是一提要娶郡主的事儿,王爷差点要提刀砍本宫。”
听得裴淮此言,沈韫珠顿时耳根发烫,嗔怪道:“你不先谈妥正事,非提这个做什么?”
“娶珠珠之事更为要紧,为何不提?”裴淮理直气壮地说道。
“珠珠,回来。”
身后忽然传来镇北王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沈韫珠心中一凛,却不敢回头去看父王此刻的神情,只得讪讪地朝裴淮递了个歉疚的眼神。
裴淮见状竟还能笑得出来,恭敬朝门口拱手道:
“王爷息怒,是本宫唐突了。”
说罢,裴淮深深地看了沈韫珠一眼,转身离去,身影很快便隐于夜色当中。
沈韫珠磨磨蹭蹭地走到镇北王身边,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绞着帕子不敢说话。
镇北王看着女儿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终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那混账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将你迷得七荤八素。”
沈韫珠闻言,脸颊上顿时染起红晕,却仍是倔强地低声辩解道:
“女儿没有……”
镇北王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心思,只是心中始终难以释怀。
他戎马一生,守护南梁数十载,如今却要将女儿嫁给敌国太子,这让他如何能够放心?
可他也明白,如今的南梁已是穷途末路,而裴淮……
镇北王想起在书房中与裴淮的交谈,那小子的确有勇有谋,气度非凡,但那也不意味着他便值得托付终生。
接下来的半个月,裴淮几乎隔日便要来拜访一次。
起初镇北王每次见到他都气不打一处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镇北王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夜,镇北王将沈韫珠叫到书房,与她促膝长谈。
“珠珠,你老实告诉父王,你当真喜欢裴晏清吗?”
沈韫珠羞涩地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镇北王见状,心中最后一丝坚持也土崩瓦解,不由默默长叹一声。
看着女儿娇羞的模样,镇北王忍不住问道:
“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把你哄骗到手了?”
沈韫珠闻言,立马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点点狡黠星光。
“您从前不也总夸他吗?说他是人中龙凤,当世不可多得之才。”
镇北王顿时语塞,好半晌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女儿从小便聪慧过人,如今更是学会了拿他的话来堵他。
“珠珠,你已经长大了。若你当真决定要嫁给他,父王也不再阻拦。”
镇北王看着沈韫珠,语气中充满了慈爱与不舍。仿佛自爱妻逝世后,他所有的柔情都倾注在了女儿身上。
“只是日后若那小子敢给你委屈受,你便回来告诉父王。只要父王还在一日,便能护你一日周全,绝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沈韫珠眼眶一热,扑进镇北王怀中,哽咽着点了点头:
“父王放心,女儿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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