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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玳玳:小屁孩。
现实。
她面对不了了。
有些过错,并非诚心悔过,竭力弥补,就能完全抹去她曾带给他的无数伤痕。
她是如何有颜面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她是如何肆无忌惮地对他提要求,她又是如何全无心肝,装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每日晨昏定省,仿佛一切如常。
奢望回到从前?
她罪恶滔天,怎会有如此可笑天真的想法。
当年,若非她向苍旻透露了尉迟长云的机密军情,临渊军又岂会遭遇如此惨重的损失,以至于被紫殇军击败,狼狈地退回边界?
她为了错到离谱的仇恨,不择手段,不辨忠奸,手上占满了那么多忠臣良将的血,让他们家破人亡,她的罪行罄竹难书,她的名字永远被镌刻在临渊国的耻辱柱上。她简直就不配为人,不配活在世间。
若非她把欺师灭祖,谋逆犯上,干的这么彻底,
尉迟长云就不会沦为十方世界的笑柄,更不会连她的真实身份都不敢公之于众。
讽他败德辱行,她才是败德辱行的那个;污他寡情薄意,没心没肺,她才是寡情薄意,没心没肺的那个;咒他不配为人,全家就应该死绝绝后,报应果然到了她的身上.。
若非尉迟长云仁慈,她的刑罚应与苍旻无异。
下狱,审讯,逼供,游街,被视如粪土的匍匐在地,用死去祈求那些因她而家破人亡的亲眷原谅。
悄声无息,她拎起了剑,走到湖边。
她能逃到哪里去?
逃了,便能心安理得过余生?
累积起来的所有事物重得让她无法喘息,这些孽,她已经无法偿还了。
悲悲切切,愁肠百结。
原本以为,身居匪首之位已五年,多少该有些长进。细思量,无非是如今比往昔更不怕死了而已。
罢了,活着反而成为尉迟长云眼中的碍眼之物,何苦厚着脸皮在他视线里徘徊。倒不如将这条命偿还于他,让他跟所有人都有个交代,名声或许能稍作挽回,说不定还会念及她翻然悔悟之情,年年能给她坟头烧点纸,
说实话,今晚波光粼粼的水纹与她手中的利剑倒是相得益彰。不知何故,剑鞘竟滑落至脚边,她紧握剑柄,欲更亲近那湖水的温柔,就想。
想死?
颇为讥讽的嗓音意外落在闻玳玳耳后。
闻玳玳诧异回头。
月色下,眸色深沉如渊,带着轻易看穿一切的透彻,也能随心吞噬一切,走过来。
想死,怎么不死在五年前呢?
精致、天生妖孽的面容,脱离凡夫俗子的超脱气质,从黑暗中出来,站到光亮处,不疾不徐的在她眼前放大。
怎么可能,回赤水的路有三条,她特意选了条最不好走的。
错过尉迟长云的肩,正好看见乐游跟山山在勾肩搭背。
闻玳玳:这个叛徒。
结实的肩微微斜了下,挡住闻玳玳看别人的视线。
想死,要不要吾叫人抓紧给你办个仪式?
闻玳玳握紧了剑鞘,噗通给尉迟长云跪了下去。
尉迟长云卓然而立,一动不动。
师父,不管您还认不认徒儿,徒儿都罪无可恕,求师父将徒儿与苍旻关在一起,同罪论处。
死也要与他死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闻玳玳正色道:不是,徒儿只拿苍旻当大哥看待,从未对他动过情,与他亲近,完全是自小到大的交情,别无其他。徒儿请罚,完全是因为作孽太多,只能以死让师父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交代?
是,交代。
给谁交代?
因徒儿一念之差害的所有人。
闻玳玳低下了头,匍匐在地,扣着泥:可以把徒儿凌迟,削下的每一片肉,用来祭奠因徒儿自以为是,冤死的亡灵。
主意不错。
闻玳玳扣泥的手一停,像是如释重负,正要谢恩。
倒是可以用在苍旻身上,削下的每一片肉,用来祭奠闻玄知夫妇,鬼膺村的每一位忠烈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