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nr1" style="font-size:18px">
或者人可以和机器一样关掉所有感官就好了;
什么也不知道的话,就不会痛苦和纠结了。
正午时分,烈日从挡风玻璃笔直照进车内,扎得人头皮发麻,赵琛将遮阳板翻下来,柔声问:“番番能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吗?”
楚北翎摇摇头,沉默不语。
赵琛:“不知道,还是坚持想和小禹一起?”
“赵叔叔别问了,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楚北翎脑袋越垂越低,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真的——别问了。
赵琛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你妈妈都是从十七八岁的少年时代走过来的,经历过,看过,疯狂过的,比你想得还要多,还要夸张,我们也并非老古板,在和你们作对,lgbt少数群体,和男孩子谈恋爱其实并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比处于青春热血的少年人看得更多,想得更多:“番番,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往后几十年短暂又漫长,现在坚持的,想的,几年以后说不定就会变得大不一样,当然也许你不会,可你能保证小禹不会么?”
楚北翎立刻反驳:“他不会。”
赵琛点点头:“好,就当他不会。”
“他不会。”楚北翎矫正。
赵琛突然低笑出声,“我十七岁喜欢初恋,也这样认为,会觉得自己会喜欢她一辈子。”
他收敛笑意,认真道:“风花雪月的时候浪漫喜欢最重要,可在一起,无论多么风花雪月都要回归柴米油盐的日子,一但回归柴米油盐的生活,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闹得鸡飞狗跳,然后在无休止的争吵中,一点点消磨爱意,最后相看两生厌。”
的确,在漫长岁月面前,在无法预知的未来面前,少年人的力量太单薄了。
楚北翎也无从反驳,因为他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打上一个幼稚,不成熟的标签,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与不可改变的决心。
只当他是任性胡闹。
更觉得他的坚持十分可笑。
何况他喜欢的邢禹,是一个男生。
楚北翎都知道。
可是被风霜洗礼过的成年人,哪里知道少年人不被看好的感情,是寒冬腊月里绽放的炽夏,热烈而璀璨。
是在玫瑰花茎杆上的起舞,每舞起一步,就有一根刺扎入皮肉,明知疼痛,却依旧不肯放手的决绝。
被蚕食过麻木的成年人,会完美避开带刺的茎条,用最世俗的眼光言语,权衡利弊。
只知少年心动是坠入荒途,却不知少年心动,是炽热而滚烫的风,吹绿了世俗的荒野,是盛大而渺小的有知无畏,热爱沸腾反赢鬼神。
少年人的爱很幼稚,但绝对认真。
明明他们自己也是从少年时代过来的,却全忘了。
“赵叔叔,也许你说得对,”楚北翎说:“可那是你们,不是我与邢禹。”
他侧过脸看赵琛:“用你们的经验来下定义,认为所有人都这样,是不是太片面,太狭隘了。”
赵琛并不觉得这样想,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当然也不觉得楚北翎这样想,这么回应有什么问题。
某些不太成熟的想法,对于一个勇敢无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全世界都是他的少年来说,磨破嘴皮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半点作用也没有。
时间会告诉他们答案的。
只是,黎书映现在生着重病,还有丧命的风险,他们没时间等楚北翎想明白,得到答案——他现在的想法在多年后会改变。
为了一个有极大概率会走散的人,实在太不值得了。
“番番,你难道要为了小禹,一直和你妈妈吵架下去,然后看她受刺激,被一次次拉去急救?!”
赵琛说得虽然难听,但都是实话:“如果你妈妈真的因此出事,就算你现在坚持,这件事也会是你们心中的一根刺,现在当然不会有什么,可再过两三年,再久以后,每当你们之间发生些不愉快,你会责怪小禹的,这根刺会扎得你们鲜血淋漓,瞬间崩溃。”
楚北翎知道,他都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啊。
除了担心黎书映,害怕失去她,没办法和最初想的那样坚持自己坚持的,如果她不同意甚至起过划清界限的念头。
怎么没有这个原因。
可是,可是——
邢禹。
他的阿禹哥哥,从来没有被人认真的选择过,永远是被别人抛弃的第一顺位。
苦涩从舌根泛到舌尖,又从喉咙涌下去,直达心脏,然后经过血液和神经末梢蔓延至四肢百骸,苦得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