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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没办法回国去找邢禹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不要他了,楚北翎还是没有哭。
可这一刻他忍不住哭了,在分开后的第八年。
看到当年的画,毫无征兆,控制不住自己的哭了,泪水决堤,哭到整个开始打颤,哭得绝望和凄惨,不能自己。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颜料具有极高的耐光性和稳定性,可保持数百年不显著褪色。
现代x光显示,梵高曾用钴蓝覆盖旧作,百年后依旧反渗。
当年他用钛白去覆盖显眼的邢禹,结果越想覆盖渗透越深——
几乎快毁掉这副画。
就像有些人是画布之下的钻蓝,你以为用其他颜料覆盖就已经万事大吉,可哪怕是覆盖力极强的钛白,也抵不过画布之下,更刺眼,更无法忽视的钻蓝。
就算他如何逃避,拒绝承认,试图忘记邢禹,将自己冰封起来,都是在自欺欺人。
他逃不掉,忘不掉,也剜不净。
邢禹早就在他心上留下一道浓墨重彩的颜色。
怎么可能消失!
当天晚上,楚北翎再次梦见,自己回到残阳如血的西湖边,他坐在长椅上,想伸手去拉邢禹却落个空。
他追了上去,却怎么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邢禹越走越远,一点点退出他的生命。
人海茫茫,他,再也寻觅不到。
第106章n-交错
过去的须臾时光像电影胶片般一格格倒转,飞速闪烁交替,又倒流回最初的方向。
那个他们同时转身,一南一北,各自朝两个方向,一步一步越走越远,残阳如血平静又普通的傍晚。
而这一次——
楚北翎快速朝邢禹走去,脚步越来越着急,最后在西湖边狂奔起来,扑进那个同样向他奔跑而来的邢禹的怀里。
不知是谁先主动,或许是同时,他们的唇瓣精准的捕捉了彼此。
默契地、用力地、深入骨髓地,狠狠吻住彼此。
邢禹手牢牢箍住他的腰,力道大的惊人,仿佛要将他揉碎进自己骨血里,合二为一,却仍觉不够。
还想要更多,更深的纠缠,更紧密的贴合。
至死方休。
唇齿相依,他们如两只绝望的野兽,疯狂掠夺对方所有气息,似乎只有将对方生吞下肚,才能填补这些年错失的时光与烟尘。
当得知这些年楚北翎经历的一切,得知他再也无法拿起画笔,邢禹心疼得几乎碎裂,开车来找他的路上连方向盘都差点没握稳。
太疼了,不止疼,铺天盖地的悔恨和自责几乎要将他吞没。
是他没有及时解释,及时关注到细节,也是他太懦弱,太胆怯,重逢后哪怕只有一句简单的追问,他都不敢说出口。
才让楚北翎愈发惴惴不安。
这一吻,几乎耗尽他们所有力气,直到喘不过气,才不舍地松开彼此。
呼吸凌乱的两人,在星火延绵的西湖畔对望,两人同时出口。
楚北翎:“邢禹,对不起。”
邢禹:“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及时察觉。”
一轻一重两道声音,不偏不倚的柔和在一起,楚北翎下意识摇摇头,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浅浅换了口气,他轻唤道:“邢禹。”
“我在。”邢禹温声道。
楚北翎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未散的鼻音,“这十年来……”顿了顿,攒足了力气才将后半段话说出口:“你每一年,都去了一趟法喜寺?”
邢禹指腹擦过他湿透的眼角,轻描淡写,懒洋洋道:“正好有空就去逛了逛,风景好,空气也不错,是一个发呆的好地方。”
他看着楚北翎难以言语又更加心疼难过的眼睛,很轻地笑了一下,“你看,我们迷路这么久,这不是回到原地,又重新碰上了。”
楚北翎觉得眼眶在发热,明明不想哭,鼻头却酸胀难受,他当年只不过随口一说,‘听说法喜寺求姻缘很灵验,周末一起去吧,’谁能想他们没有机会再一起去。
更没想到,邢禹就这样一个人,固执地、沉默地坚持这么多年。
就在他酸楚难当,翻涌情绪找不到出口的瞬间,邢禹忽然低下头,再次吻住他。
这个吻不再掠夺,而是无比温柔,郑重,甚至带了些虔诚的吻。
楚北翎只微微一愣,便勾住他的脖子,耐心回应。
远处城市的喧嚣模糊成背景,晚风拂过杨柳,西湖水声荡漾,对于存在千百年有无数爱情故事的西湖来说,十年时间,实在掀不起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