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novelcontent" class="novelcontent">沈忌琛慢条斯理问道:“她常来吗?”低沉森冷的声音毫无起伏,王雄猛地吞了口口水,悄悄抬头朝文松看去。
文松忙是给他使眼色,王雄了然,这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回侯爷,自从这曲烈山关进大牢,起初她日日都来,就为了见他一面,小的强硬地回绝了,后来,她不知从哪得知了矿山不成文的规矩,怕这曲烈山折在这里,便每十日送来三百两银子,只为买曲烈山一个安稳。”
这矿山牢狱自开朝以来,关的都是十恶不赦的死囚,每日上山采石,被大石压死砸死的也有几个,后来京城的某些权贵突发奇想,与其让他们白白送命,不如每日选两个人看他们自相残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以满足自己另类的癖好,这在上京城几乎不是隐秘。
有些得不到宣泄的贵人亦会来此,选个人,下个重注,就为了看那些贱民杀红了眼,他们兴奋无比。
沈忌琛自然也知道,他不会阻止妨碍那些权贵,但也不会参与。
王雄心道,这都是大家知道的秘密,说出来也是无妨,便道:“这曲烈山素日采石尽心尽力,从不偷懒耍滑,这位岳姑娘对曲烈山一往情深,小的实在感动,所以这才......”
此时,沈忌琛终于掀眼看过来,王雄正抬头,猛地对上他如冰的眸子,倏地低下头去,就听到沈忌琛压低的声音,沁着寒意。
“一往情深。”
王雄一股劲地筛糠,不知那句话惹恼了这位爷,吓得大气不敢喘。他低伏的目光看到沈忌琛缓缓站了起来,只觉如泰山压顶,压得他呼吸一滞,头再度磕在地上。
“很好,很好。”
不知为何,听到沈忌琛说这两个字,王雄和孙齐宏都觉得心一沉再沉,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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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关在监牢,不得自由,但曲烈山的心自始至终都安然无比,他被关在这,心甘情愿。
这日一早,王雄带着两个衙役打开了他的牢门,看了他一眼,命人打开了他的手铐脚铐,曲烈山心头一震,拧眉道:“王大人,这是何意?”
王雄看着他,面色凝重:“曲烈山,时也命也。”
曲烈山义愤填膺:“昨日溶溶才送来了银子。”
王雄也算厚道:“这笔银子,我会如数奉还。”然后大喝一声,“带出去!”
曲烈山倒不是怕跟人拼死搏杀,只是气王雄辜负了溶溶的心意,更怕自己脸上挂了彩,下回再见面,会让溶溶担心。
在去矿上校场的路上,曲烈山还是心生疑惑,开口问前头的王雄:“这次何故会点到在下?”
王雄冷肃道:“只怪你时运不济吧,这回找你决斗的并非犯人,而是京中权贵。”言语间,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曲烈山,将他的诧异看在眼里,叮嘱道,“你懂规矩,两方殊死搏斗,必有一死一伤,但若对方是贵人,你只能输。”
曲烈山自然明白,在这里,他们不过是贵人眼中的玩物消遣,死不足惜,贵人若是心中有气亦会亲自下场,将他们打得半死直到出气为止,思及此,他的心往下一沉:“为何选中了我?”
王雄凝视他两眼,其实他也不太明白,骄矜高贵的第一公子有什么不顺心的,偏要自己动手,要知道,望京门的那几位贵公子,比旁人都清高些,从不踏足此地。
他看着王雄,目光沉了沉:“贵人看着名册随意点的,这回我护不住你,你好自为之。”
说话间已经行至校场,观台上已经坐着衙门的几位大人,曲烈山看过去,他虽未曾参与过这种厮杀,但也听活下来的犯人提过,每每此时,观台上都兴奋异常,疯狂下注,可今日,观台上却郑重无比。
看来今日要跟他决斗的贵人身份非比寻常。
不,若说决斗,不如说是单方面殴打。但曲烈山却不会坐以待毙,他要活,他不能死。
王雄看到了他眼底的决绝,按住了他的肩:“别犯傻,你若是出手,只会死得更惨。”语毕,他将曲烈山推了出去。
曲烈山缓缓走近校场,偌大的校场只他一人,将他一人衬得越发渺小。
王雄心道,曲烈山若是输了,尚可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若是赢了......但他能赢吗?能赢得了十六岁就在大殿之上打得突厥武士口吐鲜血的沈嫖姚吗?打得过十八岁单枪匹马闯进海寇老巢斩下首领头颅力挽狂澜的沈嫖姚吗?
思忖间,校场的另一头一抹黑影提剑而来,一身玄色劲服,身姿颀长瑰伟,银色的面具将他的脸遮去了大半,却遮不住他凛冽肃杀的气势。
曲烈山眉心紧蹙,骤然提气,蓄势待发,等到对方走近,只听对方傲然冷冽道:“去选个趁手的兵器。”
闻言,曲烈山转头看去,一旁的兵器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他走过去,选了一把寒刀。
又听他不屑冷声道:“不想死,就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