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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丞熠,那些被我刻意埋葬在深渊八千里的隐晦,像一阵阴风,尖锐呼啸直直冲着我的面门而来。
内心煎熬酸胀情绪的藤蔓疯狂生长,挥舞着上窜飞腾,相互缠绕,越绞越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长高了,也更精壮了,浑身蓄着一股随时暴起的野蛮张力。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一张英挺俊脸,漆黑瞳孔静而沉,浑身有一股常年在高位浸淫的凌厉气势,仅仅看一眼,就能感到压倒性的强势与话语权。
每次丞熠在场,我耳朵挤满喧嚣,心跳如雷,呼吸也急促,都会刻意不看他的眼睛。
他眉峰下的瞳孔太深沉凌厉,能看穿太多东西。
事实上,每次我在场时,郁雾都在。
他的眼里只看得到郁雾。
我在他眼中大概是灰色的那种背景板,而郁雾才是唯一鲜活的颜色吧。
没关系,我默默安慰自己。
看着他的衣角,就已经很幸福了。
爱一个人,或许并不一定要在一起。
......
郁雾告诉我,她决定勇敢一次,尝试和丞熠在一起。当时我是真的为她开心,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希望她过得好这种想法,是胜过我的悲哀的。
那晚,我和舒越桥等人早早等在云雾山,我带了各种拍照设备,打算拍出郁雾最美的样子。
那一晚的云雾山,真的布置的超美。仿佛置身厄瓜多尔玫瑰的花海里,各种工艺蜡烛复古油画,让我直白看到了他对郁雾最赤裸的偏爱。
他这样内敛的冷性子,为了郁雾,竟然真的愿意给她一场世纪告白。
直到传来郁雾和柯延臣在一起的消息。
连我们这些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别提丞熠当时的心情。
当天晚上,我陪郁雾去丞家,她从丞家出来,走路踉踉跄跄,像一具没有棉花空荡荡的玩偶。
我找到她时,她一个人蹲在地上无声崩溃大哭。
她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我也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这么捉弄人。
她明明,已经触摸到幸福的边缘了。
......
后来我听说,丞熠还是当众被否认,被打上小三标签,还被各种恶意揣测“他不行”,是硬不起来的软蛋。
那段时间,丞熠沉迷聒噪的派对,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甚至一度醉生梦死。
我还偷偷去看过。
他醉了,也没有任何失态,只耳根薄红,瞳孔带了微微失焦。甚至当我悄悄坐在他身旁三米的距离时,他那个凌厉的眼神会瞬间把我吓到。
像一把凌厉的刀,冒着阴冷寒光。
不敢接近他。
最后是我灰溜溜地离开。
我以为他会恨郁雾。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万万没想到,他真就吞下了这泼天的屈辱,亲口在名利场承认自己是小三,剥开皮囊献祭尊严,跳入舆论的火海。
我当然知道他是多自命不凡的一个人,他的骄傲自尊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染指一分。
大吃一惊的不止我,整个城北圈子里的人都不理解。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连自尊脸面都不要了吗?
我扒透了柯延臣告白时的所有细节,无数个白天黑夜失神地琢磨,始终不能相信丞熠真就这样忍气吞声承认自己是小三。
换做是我,如果丞熠这样羞辱我,我想,我真的会放弃。
*
郁雾把她那破破烂烂的泰迪小熊阿贝贝给我时,我真想给她扔了买新的。
恰好那段时间舒越桥在家长的撮合下和我接触,我拒绝说我要缝补朋友的玩偶。
后来不知道丞熠怎么知道了,来我家找我要这个泰迪小熊。
他依然帅的无边无际,一身卡其色风衣衬的他清隽干净,消融了他身上那股难以接近的冰冷距离感。
我心跳的很快,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低着头不看他眼睛,艰难呼吸着,我说:“这个小熊太破了,外面很难找到愿意缝补的。”
他腔调懒散嗯了声。
我不明白,抬起头来看他。
他嗓音低沉,说:“我自己来。”
我没听明白。
他强势从我手里拿过那个泰迪小熊,淡声道谢后离开。
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好久好久。
丞熠,这个资本市场上的掠夺者,真的会拿起细细小小的针,缝补一个破烂不堪的玩偶小熊吗?
*
我始终觉得我藏得很好,应该没有人知道。
直到丞熠决定定居国外,那天在机场,我隐身在人海,而丞熠,一眼就睨到了我,随后就把正在路上的舒越桥叫来。
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演技一直很拙劣。
少女隐晦的心事被骤然戳破,多年来紧绷的弦猛地断掉。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爆发了人生最狼狈最汹涌的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