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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几个包着黄色海绵垫的小木凳上已经没有了人,其中一个放着一把蒲扇,四周飘过来的都是味道各不相同的饭菜味。
偶尔还有几个男人从小卖部的死角方向走出来,身上挂着一条毛巾,一边擦汗一边一脸疲倦地往家的方向走。
没有一个人抬头往上看,也没有谁注意到林深站在三楼走廊外看着他们。
啪的一声。
小卖部旁边竖着的一个巨大照明灯亮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光把院子中心照亮一大片,剩下的区域反而变得更加黑暗了。
坐在小卖部窗前的男人像是通过灯光感知到了时间一样,眯着眼睛朝外面看了一眼,把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支烟的烟灰往窗外弹了两下。
接着将窗户关上半扇,手中的书往窗边玻璃柜台上一扣,走到屋里消失不见了。
“这也……”田松杰扒着走廊边的水泥护栏,“太正常了,正常得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可怕。”
林深吸了一口气,轻拍一下田松杰的手臂,“我们下楼去看看。”
田松杰应了一声,跟在林深后面开始往楼下走。
楼梯间里没有照明,完全靠院子里的灯光来确定脚下的楼梯阶数。
每层楼也只有拐角的位置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看上去像是楼层公用的卫生间。
两个人一直走到一楼,也没有再碰见任何一个人,四周的寂静和虫鸣与楼上亮起的点点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深站在楼梯的阴影之下,抬起头往上看,才能深刻意识到面前这栋楼的破旧。
水泥色的墙面上别说有任何装饰了,甚至还能看到几条裂痕,走廊扶手有些位置的水泥块都已经开裂脱落。
要不是还有人住在里面,他感觉这完全可以成为随时都能拆除的危楼了。
田松杰趁林深观察的间隙,已经悄然走到了小卖部的窗前。
他伸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能隐约听到里屋有听广播的声音,偶尔传来几句交流声。
于是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转过之前被小卖部遮挡的拐角,就能看到一个跟住房一样高的三层小楼,还有三四盏灯亮在楼上的窗户里。
而小楼门口坐着一个两鬓花白的大爷,他一只手抱着水烟筒,另一只手捏着一张发皱的报纸,满脸不耐烦地看着在自已面前比手画脚的男人。
田松杰眼睛一亮,转过头轻声招呼林深,“深哥,有人!”
被这么一喊,林深收回思绪,快步走了过去。
还没到田松杰的位置,就听到大爷啐了一口,“我都说了,你讲的啥我听不懂啊,厂子里的人都在这儿呢,你要找谁自已回去喊不就完了吗?大家都住一个楼里,院子里喊一嗓子就完事儿了,你这磨磨唧唧地啰嗦半天刚生的孩子都会说话走路了。”
第377章【0902】男人
“我……”
站在大爷面前的男人面露难色,他又支支吾吾地比划了几下,用手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嚅嗫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就是您应该一直都坐在这儿吧?那进进出出,总该看见点什么吧?”
“看见啥?”大爷把水烟筒往地上一放,“就是厂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啊,这你不说清楚你找谁,长什么样,我就算是神仙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呐。”
“再说了,”大爷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男人,“看你这斯文模样,还戴着……这什么,眼镜是吧?怎么说也该是个大学生吧?那不应该脑子很好使才对吗?怎么会连个人都记不住?”
被大爷的话一哽,男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小楼走廊上的灯光映照着他为难又无措的脸。
大爷见状,叹了一口气,把水烟筒上的烟屁股拿下来,往地上一丢,又用脚踩了两下。
“你要是这两天新进厂的,找不到人,你就去找你们领导啊,你记不住名字,他们这些厂里的老人总该知道的,再不济带你的师傅是哪个?你去问问他呗?”
大爷说着,从矮凳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发出几声感叹,“我就是看看大门儿的,年纪也大了,哪还记得住你们这些新面孔?别说是你们了,这厂子里的后生我都记不住几个了。”
“这……”男人似乎拧着眉头还打算说点什么。
然而大爷用力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这个点了,我也得先去吃口饭了,你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啊明天再说?行吧?”
说完,大爷没等男人回答,就转身径直走回到了小楼里,进了门卫室把房门关紧。
男人低着头,盯着对方留在原地的矮凳和水烟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应该是吧?”田松杰小声地说道。
林深还没有说话,就见男人把手伸进自已的衣服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放在手心里。
他的脸藏在灯光的阴影之下,看不清楚表情。
只有在他把东西重新往口袋里收的时候,林深才依稀听到了钥匙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
那应该是他们身后小楼某个房间的钥匙,只不过看男人犹豫的动作,很显然他对口袋里多出来的东西并没有那么熟悉。
他单手揣在里面,又伸头往门卫室的窗口看了一眼,最终才叹了一口气,顺着小楼的楼梯走了下来。
“深哥,要试着跟他搭个话吗?”田松杰问道。
“暂时不要,”林深摇摇头,“这地方究竟是什么状况我们也还没搞明白,大家都是什么身份,在什么位置,又有几个人,现在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我们手上也没有能够百分百取信他们的东西,要是弄巧成拙,之后反而不好搞了。”
说话间,男人已经低着头走到了小卖部边上。
林深立刻止住话语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男人似乎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身边有人,被吓了一跳往侧边挪了一大步,看向林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把头埋得更低,快步朝着住房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