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权青大概是能猜到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了,“刚刚考的,我成年了。”
裴居堂点点头,“那就好,我也成年了,但是我还没有考。”
“好。”
何权青还很认真的点了头,也不知道点个啥劲儿。
“……”
到学校门口时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何权青让对方等一下他去商店换钱,但裴居堂以即将迟到的名义婉拒了,匆匆道谢后,裴居堂就一溜烟跑进了学校里。
高三的晚自习延长到了十点,但学生还可以再留堂自主学习半小时,裴居堂习惯性留堂了,等到十点半时他已经身心俱疲到了一种脱力的状态,他随便装了两张卷子进书包准备回宿舍时,一名女同学来招呼他说外面有人找他。
“找我?”裴居堂起疑,“男的女的?”
“男的,在桂花树下。”
裴居堂心里祈祷着是老裴反悔了知错了来跟他和解的,最好是还能给他把走读办了更好。
但他出去时,只见桂花树下站着个穿格子衬衣的少年人。
裴居堂大为诧异的走过去,他打量着眼前人,问:“你找我吗?”
何权青点点头,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对方说:“你爸给你的生活费,今天我搞错了,我以为信封里的钱也是给我加油的。”
“哦。”裴居堂接过信封,又问:“那他就是没给你加油钱吗?”
“给了,单独给了三百放在信封上,我没搞懂。”何权青实话实说,“你看看信封里有没有少钱吧。”
裴居堂倒是没有马上去数钱,“你不会从傍晚一直在这等吧?”
“没有,我回到六林了才发现的,八点多到的学校,没有等。”何权青有些不太放心,“你数数吧。”
八点钟等到现在也是等了两节课了,不过裴居堂没明着说。
他看对方实在着急,于是将手里的书包放到旁边的花圃上,他打开信封口就粗略看了一眼,“没少。”
“那我回去了。”何权青一副终于轻松了的表情。
“我送你吧。”裴居堂说。
“不用,这里离校门口很近。”
“没事,走吧。”
何权青点点头,然后随手拿起对方放在一旁的书包,转身就迈开了步子。
裴居堂思绪断截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到校门口后,何权青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把书包还给了对方,他尴尬笑笑解释:“不好意思,平时拿头壳走路习惯了,手里没东西不习惯。”
“没事,没事。”裴居堂也干笑。
目送对方出了校门钻上那辆破面包车驶远以后,裴居堂才一身轻松的回了宿舍。
睡前,裴居堂打算拿出卷子改一下错题,却发现书包里有一捆用塑料皮筋捆着的零钱,他拆开零钱粗略用目光数了数,大概八十来块吧。
除了这几张新旧不一的人民币以外,还有一张用烟壳纸写的字条,上面的字迹裴居堂见过,内容也是大差不多的在表达跟上次一样的东西:油钱裴老板给多了,我补给你——何权青。
第3章舞白狮
开学第二周就碰到了中秋,裴居堂心里还记着上回回家跟老裴吵架那事,他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要不要回去,直到杨桃给他班主任打了电话说已经派人去接他,裴居堂才打消了不回去的念头。
中秋这晚正热闹时,镇西头那边突然响起一记闷雷声,裴居堂一开始以为是打雷了,结果保姆琴姨却说:“哟,十五怎么就走了。”
他没明白什么意思,跟了杨桃和琴姨两人混过去才知道是一家米粉店的老太太去世了,这边人去世时,都得放一颗鱼雷告天归西。
裴居堂看着这家里里外外都挤着人,又是这种丧事场面,准备叫杨桃赶紧回去了,结果他母亲却跟着琴姨一起给这家人搭手帮忙去了。
他在旁边游走了一会儿,才抓住机会问琴姨这是干什么。
“遇喜沾喜,见白帮白。”琴姨提溜着个水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看到了喜丧大事哪有不帮手的道理,等到咱们家里有事了,人家自然也会来帮忙,就是这么个理。”
杨桃平时都不怎么做家务,到了这里还帮人家洗起了菜。
裴居堂以前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人死了第一时间竟然先是给逝者洗浴换衣,接着搬到堂屋中间那张用稻草席子和褥子铺成的地铺,再用他生前的被褥盖好,然后又在旁边支起火盆,不分昼夜的焚香烧纸直到下葬为止。
他以前只知道人死了就是往太平间一放,再挑个好时候拉去烧了就完事了,对于这里的民风民俗,他确实是了解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