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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间,塘边临时搭建的棚子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沈元惜没站稳,踉跄了两步的扑倒在地上。
不等她站起来,摇摇欲坠的草棚不堪重负,塌了下来,竹竿草皮劈头盖脸砸了一身。
元宵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马拨开草扎将沈元惜挖了出来。
两人头脑都晕乎乎的,还没站稳,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
沈元惜总算反应过来了,握紧元宵的手腕奔向一片空地,边跑边道:“地动了。”
“什么?!”元宵大惊。
沈元惜来不及解释,把人带到了一片尚且算得上安全的空地,交代了一句:“可能还会有余震,在这待着别走,我得回去看看阿姐她们。”
现在尚不清楚震级,草棚塌了无甚大事,但若宅子也塌了,就能算得上大灾了,大灾过后便是逃不掉的大疫。
方才池塘中的水也地动倒灌上来,只怕不妙。
沈元惜心急如焚,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方阵,不敢乘车,只得加快脚步往家中赶去。
怕什么来什么,靠近了住宅区,一片已经坍塌的废墟掩埋着还在哀嚎的人,入眼皆是触目惊心。
沈元惜只能安慰自己,这边的宅子都是寻常泥石,算不得结实,元家的两处宅子横梁都是前些年新换的,必不会像这样塌得如此彻底。
瞬间,沈元惜的心沉到了谷底。
泥石房坍塌,只要不是被脱落的石砖砸中脑袋,被压在废墟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死的。但元家的那样青瓦重粱的房子,一旦被压在下面,以古代落后的救援水平,基本是九死一生。
沈元惜一路上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其间感受到了好几波余震,心也越来越沉。
直到瞧见了两处元宅所在的巷子,才舒了一口气。
墙体虽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缝,但无一倒塌,全都摇摇欲坠地撑着。
沈元惜默默在心里给建造这几座宅子的人磕了个头,轻手轻脚地走到元宅门前,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几个丫头小厮全都聚在院子里,由赵晴婉安抚着,没有出任何乱子,只有元冬小丫头貌似受了点皮外伤,端着左胳膊坐在石墩上。
沈元惜甫一推门进去,几个丫头立时如乳燕投林,一窝蜂地扑了过来。
沈元惜挨个接住,看向端着手臂的元冬,温声问:“伤得重吗?”
“被房梁砸到了,好痛。”元冬年纪最小,闻言委屈地瘪了瘪嘴。
沈元惜揉了揉她脑袋,低声朝着其他人吩咐,“收拾收拾贵重物品,去城郊避一避吧,这宅子撑不了多久。”
“才花了那么多钱买的。”有小厮忍不住出声抱怨。
沈元惜认得他,正是当初在小吃铺子闹事的七个人之一,月余过去,几人已经添了许多膘,再不见从前那副地痞流氓气。
“钱永远也不会比人之安危重要。”沈元惜语气沉重,“余震可能还没过去,宅子没便没了,所有人将还能入口的水粮全都找出来,能带多少带多少,至于钱财,来不及拿的就丢在这吧。”
“姑娘?”
这下就连赵晴婉也不赞同了。
宅子不能带走,可财物如何能丢下不管呢?
“阿姐,如今地动倒水,即便贴身带着再多的钱,我们又能护住多少?”沈元惜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
是啊,突逢大难,官商户尚有余力生存,换个地方依旧该发财发财,该升迁升迁。但那些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人,大难过后东山再起又需要多久呢?
或者说,失去穷极半生换来的宅子家业,沦为流民后,又有多少人活不到东山再起的时候?
这些人没有退路,什么事做不出来?
当然,首先要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危。
毕竟真的乱起来了,元家这类富商是第一批待宰的肥肉,不论官还是民。
作为东洲商户,沈元惜一定会拿出银子赈灾,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与元家的人安好。
沈元惜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出了城区,一路上也许有人虎视眈眈,但都惧他们人多势众,只敢看着,尚未有人出手。沈元惜心里清楚,过个几日,这些人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就不会再顾及这么多了。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赶在乱起来之前离开这里。
不止她,除却走不掉的父母官,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淮水北岸的几座城怕是很快就会被流民围了,到那时想进城都难了。
因此一刻也耽搁不得。
沈元惜当即吩咐人去城郊喊上元宵,顺带知会一声在元家做工的那些人,愿意走的,她一起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