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nr1" style="font-size:18px">
一方面钱庄起步阶段需要源源不断的钱财支撑,另一方面手中积压的珍珠又不能大量抛售转换为现银。
沈元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偏偏这时候,景氏钱庄来了个下马威,放出了大量没有利息的印子钱。
沈元惜现在需要的不止是偶有一两件珍珠饰品流出海外,而是将大量的珍珠分散到更大的范围去售卖。
珍珠不是米粮,不是生存必需品,因此周边穷困潦倒的地区,譬如蒲甘、若羌。素来与大历有贸易往来、王庭富庶的龟兹楼兰等国是最好的选择。
可偏偏大历不是大唐,天使也不如现代影视剧中那般威风凛凛。
思来想去,沈元惜决心冒险一次,跟随商队深入大漠。
她自然不可能是一时脑抽,而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之所以敢,恰是因为知晓龟兹王庭有一位来自大历皇室的人。
正是多年前出降的那位和西公主,当今陛下的长女。
沈元惜之前在流民堆里摁住的阿木口中的阿怡,正是这位殿下。
说来也巧,看似不起眼的小木头阿木竟是龟兹王庭出来的人,他来中原为寻之人,乃是和西公主与龟兹王之子。
这位小王子命运多舛,出生时正逢王庭内乱,和西公主的乳母带着襁褓之中的少主逃了出来。
待到动乱平息,公主想找回儿子时,亲卫只在大历边境发现了乳母的尸首,已亡故多时,面目全非,依照干枯的小臂上刺青才辨认出身份。
小王子则不知所踪。
公主爱子心切,立即调动亲卫深入各地寻找,至今已四年之久。
也就是说,如阿木这般效忠着公主的武功高强之人,已经深入到了西域诸国乃至大历重地,形成了一条未被任何人发现的暗线。
沈元惜发觉此事,还得多亏阿木那块呆木头。当初淮岸一别后,这家伙不止记挂着谁,用笨拙的字迹寄了一封又一封书信来,也不知是哪打听来的地址。
信中自然未明言机密,但沈元惜何等心细,很快便从细枝末节中拼凑出了个大概,趁少年入京之际,将人带到了谢惜朝面前。
毕竟那位和西公主,曾与谢惜朝在冷宫相依为命过数年。
一见到这位阿怡的亲弟弟,阿木瞬间放下了戒备,能说的不能说的全如竹筒倒豆般抖落了出来,傻得令人发指。
沈元惜和谢惜朝双双扶额,真不知和西公主是怎么放心让他出来的。
总之,当时从阿木口中套出来的,现如今派上了用场。
公主亲卫,在偌大疆土寻一稚子如大海捞针,但暗中护一支商队西行,轻而易举,前提是公主挂念的弟弟在这支商队中。
·
起初受沈元惜相邀同行时,谢惜朝还以为天上掉馅饼,这女子终于看见他了,撬谢琅墙角的好时机来了。
几乎没有考虑,谢惜朝便答应下来。
直到出了玉门关,他才渐渐察觉出不对来,这一路是不是顺的有点太过了?
大历境内有没有人敢截驾暂且不提,他们出关数日,该碰上的抢劫沙匪、拦路胡商,一次都没遇见过。
甚至到了沙洲,一路都是相安无事的。谢惜朝多智近妖,怎会想不通其中关窍。
阳关客栈中,一行人停驻休憩。
沈元惜再度清点了一遍货物,将格外贵重的那几件收纳进木箱,才进客栈点了几壶茶。
谢惜朝早已坐在茶室等着她,见人进来,试探了一句:“我以为你什么都能算到,竟还需要亲自清点货物?”
“我是人,自然不可能算无遗策。”沈元惜淡淡道。
“是吗?我当元老板神算转世呢,一手算盘打得如此之好,连我也算计了进去。”谢惜朝忍不住点破。
沈元惜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后端起晾好的茶水呷了一口。
谢惜朝见她不正面回答,更来劲了。
“我以为不屑于算计感情,没想到是我看错你了。”
“谢公子出身高贵,自然不晓得我们这种贫苦百姓的艰辛,感情这东西能兑现成银子,何乐而不为?”沈元惜挑眉。
谢惜朝自然不会真的生她气,只是不爽她什么都瞒着自己,听到她一袭阴阳,顿时没了脾气,服软道:“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明知道,我不会不帮你的。”
“我不知道。”
显然,沈元惜并不打算顺坡下驴。
“你……”
“我什么?殿下莫要于我打哑迷了,小女听不懂。”沈元惜眨巴着一双含情目,眼里尽是无辜。
口舌之争争不过,谢惜朝气结,重重将茶杯往桌上一摔,茶水溅湿了袖角。
发完脾气,谢惜朝并未摔门离去,仍旧坐在茶室,与沈元惜正对着,垂目就能看到她略有些枯燥焦黄的发丝。
不修边幅!
谢惜朝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