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是自知身份低微还是觉得无法在武陵城久留。
小蝉若有所思,回头就把这句话禀报了蔡姝。
而蔡姝又命人告诉了自己的兄长。
谢使君的救命恩人若能成为她兄长的妻妾,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虽然张娘子的出身和教养有些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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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义羽带着买来的粟麦、葡萄以及谢丞相的文集敲响了张静娴的房门。
她没去前厅用暮食,他只好亲自来找她。
“正午,蔡娘子邀我一同用膳,我吃地太多了。”张静娴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没去前厅的原因,请义羽落座。
“张娘子,这些是你要的东西,这里是剩下的金子和钱币。”义羽看了一眼屋内,一切如常,他把文集等物放下,转身离开。
“羽,过几日我请你吃武陵城中的名菜,鲜鲫食丝脍你吃过吗?味道让人念念不忘。”张静娴如愿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冲着义羽离去的身影大喊。
年轻的部曲回了一下头,脚步更快了些。
“真不是骗人的。”张静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嘀咕了一声,关上房门,将帷幔里面的黄莺放了出来。
小鸟扇着翅膀,直冲桌上的葡萄而去。
张静娴又把做到一半的鸟巢拿出来,对着烛光认真拼补。树枝和树叶是她在这处庄园里面偷偷捡的,没被人发现。
一个时辰后,黄莺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巢穴,它心满意足地对着人类朋友啾了几声,绕着房梁飞了起来。
可能是有黄莺相伴,这一夜张静娴睡的格外香甜。
即便半夜做了一个有些酸涩的梦,她的好心情也没有被影响。说了不会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现在的蔡姝,梦中前世许许多多个女子都不能在她的心中留下痕迹。
用过朝食,她惯常去为谢蕴的腿施针。
在庭院的外面遇到了一起前来的蔡家父女,张静娴颔首示意,主动将道路让了出来。
“蔡公与蔡娘子先请。”她的目光在蔡姝手中捧着的灵芝等物上略过,心道蔡家果然豪富,这般大的灵芝她在阳山里面都未见过。
得值好多钱粮吧。
“张娘子客气。”蔡姝看到了她手中的针袋,没有犹豫走到了她的前面。
张静娴便又停在了百草园的门口,等蔡姝父女出来她再进去,否则如何叫识情识趣呢。
她的发带换回了原来的青色,衣服还是绿衣青裳,只是没有穿那件素色的轻纱,看起来有些简陋死板。
谢蕴一眼不差地盯着她倚在树下的身影,对獬口中的通传不闻不问。
许子籍和叔父有旧能为他利用,有资格与他一见,而蔡氏父女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只是漫不经心的一句。
“让他们退下。”
獬当然清楚自家阿郎的秉性,莫说蔡徽,便是陈郡守,无要事也见不得使君的面。
蔡徽还让自己的女儿同来,用意昭然若揭,更让使君不耐。
不过,有一句话獬还是要说。
“阿郎,蔡氏女道她从张娘子口中得知您伤势颇重坏了气血,因此送来灵芝等大补之物。”
结果,话一出口,獬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妙,后背绷起。
谢蕴转过头,极轻极淡地看了他一眼,唇角浮现一丝笑意,“我原以为她只记住了一道菜肴,没想到还和蔡氏女提起了我,阿娴真是太、有、心了。”
她吃一道菜到腹撑,是暗中盯着的部曲禀报给他的。
谢蕴听到她吃的很开心便作罢,却不想,她之后和蔡氏女陪坐了半个下午。
他让蔡姝一人进来。
闻言,蔡徽父女两人都很惊喜,蔡徽鼓励女儿大胆行事,心中已经在畅想蔡家的未来。
姝儿攀上谢使君,哪怕只是一个地位不高的妾室,蔡家日后在武陵城中也无人敢动。
他们太需要权势了,如今世道不稳,找不到一个强大的靠山,说不定哪日就被人一口吞了。
蔡姝心里和自己阿父是一样的想法,说喜欢谢使君其实谈不上,他高而冷峻更让人畏惧,但她想往高处走,想做人上人,谢使君对她和蔡家都是最佳的选择。
“姝儿拜见使君。”蔡姝捧着灵芝等物向屋中高大的男子行礼,眼中含着浓浓的倾慕。
谢蕴视而不见,掀了掀薄唇,问她,“昨日你与我门下宾客一同用膳,她和你说了什么?”
“一字不落,全部复述出来。”
命令的口吻没有丝毫感情,宛若在审问一个犯人。
蔡姝的身体狠狠一抖,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威压,什么小意讨好,什么取悦逢迎,这一刻全部被她抛到脑后。
她只知道,若是没有按照谢使君的吩咐做,他会像自己处置家中不喜的奴仆一般,毫不迟疑地处置了她。
“使君说的可是张娘子?”蔡姝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有些抖。
谢蕴的眸光发寒,薄唇里面吐出了几个熟悉的字眼,“鲜鲫食丝脍,我不记得我说过十分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