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就清醒过来,抓起手机一看已经一点半。
其实早上八点多姚远有醒过来一阵,但眼皮沉重脑子犯晕,梦里翻来覆去的不踏实,连续熬大夜的虚脱和亏空,缓不过来就继续昏沉睡去,这一下睡就不知道天南海北了。
姚远懊恼的应了一声:“我在家。”然后顶着鸡窝头跑过去打开门,“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收拾一下就走。”
陈若虚也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姚远,穿着一件短袖及膝睡衣,头发散乱,雪白的一张脸上还有红色指印,眯着眼睛有点睁不开迷迷瞪瞪的模样,笑道:“没事,我在楼下等你。”
陈若虚坐电梯下去,走到小区门口超市拐进去,买了点面包牛奶,又在柜台上拿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他平时不抽烟,不过这会儿却想抽一支,上一次抽烟还是在研究生时决定和梁宁订婚入职美科兴远那会儿,他抽出一支烟,用指腹捻了捻,闻了闻手上烟的味道,又把那包烟和打火机扔进了旁边垃圾桶。
姚远迅速刷完牙收拾行李,顶着陈若虚在楼下等的巨大压力,二十分钟就下楼拎着一个26寸的行李箱和一个20寸的登机箱,司机接过行李,替姚远打开车门。
陈若虚抬手腕一看时间才过去二十分钟,提醒道:“护照,身份证,银行卡带了吗?”
若是姚远平常状态陈若虚不会去提醒,姚远过去三个月长时间在现场熬夜,一松懈下来难免需要调整状态,过去三个月的情况又是陈若虚的决策导致,他的提醒是一种姿态,认可姚远的牺牲和付出,也是一种怀柔手段,他和姚远当然不仅仅是合伙人,更是朋友,校友。
姚远也在想还有什么落下,陈若虚的优先事项逻辑跟她一致,只要这三样带了,其他都好办,在心里过了一遍这几样东西,点头,“带了,走吧。”
陈若虚把空座位上的塑料袋递给姚远,姚远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水还有面包,袋子是楼下超市的袋子,姚远接过来没动,睡的太久没感觉到饿。
一路上陈若虚接了几个电话,快到机场出发层的时候又接到赵新成的电话他和沈董秘已经接到王校长一行,他们从达层坐电梯到二楼出发层站台汇合,这样比去到达层接站更方便,能直接上车不用走到停车场去。
到了机场姚远下车,陈若虚也下来很自然的接过她的大行李箱推着,远远看到王校长一行已经在出发平台,陈若虚和姚远视线一对,陈若虚先开口:“走吧,去打个招呼再走。”
王校长姚远接触不多,姚远在校期间年年拿奖学金,代表院系参加过asc国际大学生超算竞赛又是侯君鹏的学生,波光科技还是院系的经典创业案例,估摸着王校长大概知道她名字不一定对得上号倒是张院长对她关照颇多。
陈若虚上前跟他们一一握手,表示欢迎和荣幸,王校长亲切寒暄,“陈董亲自来接是我们的荣幸。”
陈若虚说:“王校长还是叫我若虚吧,学生来接老师应当应分,正好送姚远来机场,不用另外派车还能为环保事业做贡献。”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转到姚远身上,姚远还没开口,张院长已经给王校长介绍,“这是侯君鹏的得意门生,数字图像信息处理专家,波光科技创始合伙人,姚远。”
得意门生和专家谬赞不能应承,姚远笑说:“不敢当张院长夸赞,王校长,张院长,各位老师,你们好,欢迎来南江市,很荣幸见到你们,行程方便的话欢迎来波光科技莅临指导。”
王校长感叹:“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才是a大的荣幸,现代工业的骄傲,咱们这些老古董啊,这趟来主要是参观学习智能制造。”
双方略寒暄几句,张院长看着陈若虚和姚远手上的行李,问姚远:“这是准备去哪里?”
姚远还没开口,陈若虚已经接过话:“姚远休假一段时间,波光科技给sola供应了一批设备,姚远在现场指导了三个月,非常辛苦。”
张院长仿佛听出了弦外之音,笑说:“姚远跟着你我们放心,不负学校对你们的期望。”
陈若虚也不反驳,“咱们先上车,我送姚远进去,马上来。”
赵新成和沈董秘先带王校长一行上了考斯特,张院长指着往航站楼走的陈若虚和姚远,“这不就是一带一路嘛。”
王校长哈哈大笑,几个年轻老师也笑起来,有甚者拿出手机给两个快进航站楼的人拍照。
年轻男人清隽斯文,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色衬衣和灰色西裤,腕骨处搭着一只银色械心腕表,略低头和身边的年轻女人说话,侧脸线条起落有致,鼻梁笔直高挺架着一副银边眼镜。
年轻女人窈窕沉静,半长发微卷垂至肩颈,一半别在耳后,说话时带点笑意,风度自然,明媚大气,穿着长裙,下摆随着走动微微拂动。
不得不说这是极赏心悦目的一对。
进了航站楼姚远从陈若虚手里接过行李挥手再见,姚远托运了大行李箱,小行李箱带着充电宝电脑眼罩等随身用品过安检,候机时给父母拨了个电话。
姚远母亲是黎州市实验小学的校长,姚父是农工所的高级工程师,沈老师强势擅交际爱说教,父亲沉默寡言爱钓鱼。
沈老师很快接了电话,“远远。”
姚远说:“沈老师,我从深圳回来了,休个假去找施一诺玩几天再回公司。”
沈老师说:“一个人去啊?我看欧洲那地方还挺乱的,新闻上恐/袭难民问题不少,前段时间我们学校老师在欧洲旅游,从巴黎坐火车去慕尼黑包放在行李架上下车的时候找不到了。”
姚远说:“我下了飞机直接去施一诺那,放心吧没事。”
沈老师担心安全是真,不过还另有重点,“结伴出去多好,一个人跑这么远有什么好玩的,还总是一个人怎么让我放心。”
姚远心想,准备划重点。
姚远小时候沈老师还是特级语文教师去乡下支教带过一阵六个班的语文,沈老师要强不让姚远奶奶帮衬,自己和姚父两个人拉扯姚远长大,典型的双职工家庭,姚远6岁上一年级,方便沈老师接送,到了三年级又跳了一级,本硕博连读8年,24岁博士毕业。
从小和同班同学差两三岁导致的结果就是姚远在大学之前基本上没有朋友,一心一意读书,沈老师从来没遇到过早恋和叛逆的问题,颇有养育出一个年轻女博士的骄傲,但随着同事好友的子女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结婚生子,沈老师的那点骄傲所剩不多,恐慌和怀疑在摇旗呐喊,年轻女博士已经进入到大龄单身女博士阶段。
姚远只好安慰,“我在努力,争取明年结伴出游。”
沈老师说:“你去年就是这么说的,咱要求也不高,身体健康,家庭不复杂,人品要好,学历相当,最好是国家单位,上次梁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大学副教授还有联系吗?”
沈老师不提这茬,姚远是真的忘记了,梁阿姨跟她说了之后对方加了她微信,刚好那阵项目上事忙问题多四处着火,不是在厂里就是进厂路上,就没顾上说话。
姚远有丰富的和强势爱说教型人士相处的经验,那就是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句话,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避重就轻积极表态,“沈老师说的对,我这不是进厂三个月嘛,还没来得及,您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一定积极主动。”
沈老师可太了解女儿了,“光表态有什么用,拿出实际行动来,我还不知道你,阳奉阴违第一名。”
这可就上升到人生攻击了,旁边戴着老花眼镜看图纸的姚父弱弱的发言试图打圆场,“姚远还小呢,不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沈老师白了姚父一眼骂道,骂完又把手机贴近耳朵,显然不打算放过姚远,“你和妈说说打算怎么积极主动怎么努力。”
姚远一阵头皮发麻,沈老师这是步步紧逼,不交出底牌不罢休的姿态,怎么着也得给出交代,要不然姚远这假期别想好过,翻出梁阿姨的微信聊天记录快速扫了一眼相亲对象名字,“休假回来就联系。”
沈老师说:“你想想你28岁,谈一年恋爱结婚30岁,生孩子也32了,这还是从现在开始一刻不耽误的情况,早点生孩子恢复的快,妈还可以帮你带孩子,婚姻到底是人生大事早点规划好,不影响你工作。”
姚远和姚父默契的叹口气,还好登机的提示音解救了她,“沈老师,我要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