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一闭上眼睛,眼前总是又很多画面换来换去。” 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一闭上眼睛,那些事情全部都会冒出来。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这种状况了,在现在待着的地方一切都很好。 “具体是什么样的画面?” “不知道。每次清醒过来、想要回忆的时候,又想不起来。” “你会时常感到沮丧、感到自己没办法改变什么东西吗?” 那个医生应该是提前从萩原研二那边了解到一部分信息,问得很有针对性。 “……” 当然不会。 他完全可以改变这一切,而且改变这一切的能力就握在他自己手中,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 ——就比如说直接炸掉了警视厅。 但他肯定不能这么回答。 松田阵平垂下眼,思索该怎么去回答。 “有的时候,我会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我好像被禁锢在不属于我的躯壳当中。我没办法和外面的人交互,也没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有点恶心。 “那你会产生挫败感吗?” “应该说,我从来没有摆脱过挫败感。我好像一直重复在一个循环当中……” ——胡说八道。 那个医生来来回回问了好多个问题,其中有一大半问题都是重复的。 松田阵平强压着性子,一个个认真回答完,每一个问题,他都有意识地把话题往悲观消极的方向引,深怕这个医生不够专业,不去判定他的心理问题。 因为他自己早先的经历,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松田在思索回答内容时,相当缺少经验,只能临时借用黑方萩原研二的经历。 有的时候,他甚至直接带入到研二的视角里,感同身受地去回忆当时的事情。 [我想说,松田的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好悲观啊?该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违和吗?总感觉那种叙述不太像是松田的性格?] [+1,我也觉得有点违和。所以该不会是……] “多重人格?” 视频里的那个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趁着松田去打饭的功夫,萩原研二坐到了松田原本的位置上,向医生询问具体的情况。 “嘛,如果你认为他是多重人格,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性。” 医生顿了一下,半带着思索性质的回忆着。 “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发现,在他的叙述当中其实一直存在着两个主体。 一个是当时经历了这些事情、产生这种消极甚至是悲观的想法的主人公,他很痛苦,有着很强烈的挫败感和悔恨情绪。但同时还有一个是旁观者。” “现在的松田,给我一种他始终处于旁观的状态当中。他完全游离于当时造成那种感受的那些经历之外,站在上帝视角上去回忆当时的事情。” “所以,我不得不告诉你,多重人格是有可能存在的。只是目前没办法确认他是否真的分裂出其他人格,还是只是单纯的矛盾情绪,。如果是前者,我们也没办法确认他的身体里到底有几重人格、真正的松田到底在哪里。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这种游离出来的第三人称感,还有可能是扮演出来的。” “扮演?” 萩原研二皱着眉,凑近视频。 “你是说松田他在伪造出心理有问题的状态?不可能,他没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只是一种假设而已,你不用太在意。” 医生后仰了一下,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另外我还有一点很在意。在中间的时候,我问过他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你问的是……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大门是什么颜色的吗?”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 “像这种问题,就算回忆不起来也很正常吧?小时候的记忆已经过去太久了,松田他又搬过家。就算是我自己也想不起来。” “对,正常人都记不住,这其实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单纯用来测试对方的反应。但是其他人会坦然承认自己忘记了,他不愿意承认。” 医生的眸色稍稍暗下来。 “这一点我很在意,我总觉得,他的记忆好像是有问题,而且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记忆问题?” 萩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总之,像今天这样仅靠聊天式的视频通话,我只能确认一部分信息,没办法确认具体的问题。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带着他到医院来做一个具体的检查吧?” [所以是来真的?松田心理真的有问题?双重人格?] [不是吧?我还以为是扮演出来的啊?] [srds,经历那些事情之后会黑化,也不是不可能。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等等,动漫上怎么了?] 动漫上的屏幕忽然黑了下来,换到另一个地方—— · “距离劫狱,已经过去了近十个小时。我可以问一下,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你们的BOSS吗?” 沙发上,仍旧穿着一身囚服的赤井秀一在忍耐许久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出言询问道。 现在是上午十点整。 自从前一天晚上十一点十七分,这个被称为组织头号杀手的琴酒大摇大摆地劫狱之后,他们驾驶着警车在大路上肆无忌惮地乱晃,并最终停在了市郊的一处独栋建筑门口。 这是一个防御塔级别的安全屋。周围外墙全部是钢筋混凝土建造,最外面还有一圈通电的铁网。 里侧是上下各三层的建筑,上层建筑平平无奇,唯独屋顶的位置是实打实的绝佳狙击点位。地下三层的建筑,清一色防空塔级别。 房间内部没有任何软装,甚至连油漆都还没来得及刷上去。 ——足以见出这个屋子才建造起来没有多久。 只是,能够在东京的市郊建造出如此巨大的一座钢铁堡垒,那个组织的财力物力绝对不容小觑。 从抵达这个安全屋之后,他就被带到地下三层的一个小房间里。 都不需要额外费时间尝试,他可以断定这里百分百没有信号,所有求救信息都发不出去。 即便在警视厅的看守所里,他都没有如此严重的不安全感。到了这里,反而随时有可能被那群家伙干掉。 赤井秀一半仰着头,打量着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银发青年。 中途的时候,这个家伙出去了一段时间。 到了早上□□点钟的时候,又重新回来。回来之后,这个家伙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低头擦枪,始终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酒厂设下重重圈套,只为把他牢牢套进去,但到了现在,反而迟迟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