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宫野志保。 一头干练的茶色短发, 冰蓝色的眼睛。 明明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却时时刻刻板着一张脸。 这是一个很大的教堂。在遇到这个家伙之前, 赤井秀一一直在绞尽脑汁, 往教堂中间的地方探索。 一般来说, 这个组织的核心应该就在那个地方。 但自从遇到这个家伙, 他只能一路跟着她往外走、朝着东南方向,走到了近乎最外围的地方。 沿途的走廊里,他甚至能够隔着朝向室外的窗户,看到狭长的海岸线,闻到湿热咸腥的海风。 这是一座岛,一座面积并不大、视野很开阔的岛。 岛上可控利用的面积很少,又没有高层建筑,那么对方不可能不向下开挖,挖出面积足够大的地下室。 果不其然,对方紧接着就把他安排到了这个地下室。 他所居住的地下室,潮湿闷热,卫生环境极其糟糕,完全没有配备该有的通风装置。被褥下方的藤席上,长了一大片一大片绿色的菌,让人难以直视。 他原本只是以为这座小岛的设施比较陈旧,但在今天看到了如此先进的实验室之后,他明白了。 ——这是对方的报复。 小岛上好的房间还有很多,但对方偏偏选择让他住进这个“霉菌培养室”。也许组织的BOSS安排宫野志保做了些什么,但她还是在自己能够控制地范围内,给予他最糟糕的待遇。 也对,这太正常了。 这个组织,在细节方面模拟得实在是太像了。 沿着他居住的地方往里走,走到最深处,就是一座巨大的实验室。他住在这里,宛若一个大型实验室保安,又或者是即将走上手术台的实验者。 他深知这是对方应该做出来的事,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甚至不明白,对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宫野志保怎么会、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易容?仿真人?幻觉?细节为什么会这么真实,眼前的一切又算什么? 这个组织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们特地把他带到这里,却没有让他去做任何事情,只单单让他见到了这个人? 到底是为什么? 组织在试探什么? 又是怎么做到、把宫野志保带到这里的?如果宫野志保可以出现,那明美是不是也…… 赤井秀一沉默良久,用浮于表面的随意态度,掩盖掉复杂的内心情绪。 他原本想要询问清楚,对方为什么在实验室了培养病毒。但一想到这个酒厂的本质,他也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只是随意地转移走话题: “病毒的话……会有什么作用?” “侵入心血管,致死率99.8%,死因呈现为——” 宫野志保缓缓抬眼,冰蓝色的眼睛透过护目镜望向他,仿佛锁定目标,让人悚然一惊。 “心脏麻痹。” 赤井秀一下意识收回手臂,瞳孔皱缩。 “放心好了,不会通过空气、接触传播。” 宫野志保动作迅速地收起那个试管,神色没什么变化,仿佛在收起什么书本笔记一样。 “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会用这种东西对付你。” 像这种东西,只会让人的死亡变得极其短暂。 死亡变得短暂,恐惧与痛苦也会变得短暂。 到那时候,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恩赐。 真的要惩罚一个人,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呢? 眼见宫野志保转过身,自顾自地往前走,赤井秀一下意识举起手、背到身后,没再说话。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在刺激他。她好像在尝试、让他面对不一样的东西,然后做出不同的反应。 这是什么观察实验吗? 他是被观察的对象? 可是又有什么必要去观察他呢? 这群家伙,到底想要从他身上了解到什么东西? 不惜把他带到这个地方,又用如此多的细节还原出一个真实的宫野志保。 为什么啊? · 最开始的时候,是一段近在咫尺的争吵声。一男一女,有来有回。 “你从最开始就不应该把他带回来。” “当时情况紧急,继续让他待在那里,无异于等死。” “紧急?再如何紧急都会有别的解决办法。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想……” 那个女声停顿了一下,像是妥协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不这样做,事情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真的有考虑过该怎么和他解释吗?等他执行任务回来之后,肯定会受到刺激。” “他会受到刺激,是因为那段经历。真正会让他受刺激的,只会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而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他。” 那个男声再次响起。 “你……算了。” 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搭在手臂上,触感微凉,有些尖锐—— 是针筒。 诸伏景光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很快陷入到更加浓郁的黑暗当中,昏昏沉沉间失去意识。 · 与此同时,教堂的另一侧—— “还是没有认出来吗?” 那个黑色色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可是第一时间发现异样的,为什么你反而需要那么久?” 什么……异样? 萩原研二眼前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他对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一头黑色卷毛的青年。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种特殊的服装搭配所产生的错觉,他的身上莫名多出一丝吊儿郎当的气质。 他还来不及思索,下一秒,他的全副心神便被周围特殊的环境吸引过去。 巨大的教堂穹顶,屹立在正前方的诡异黑色十字架,以及不伦不类的彩色玻璃。 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再结合之前冲着他面庞扑过来的炽热火舌,让萩原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一个结局—— “我死了吗?” “……” 他抬起头,看见松田正脸色诡异地望向他。 这个家伙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 萩原皱着眉,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疑惑。 坐在他对侧的松田阵平顿了一下,皱着眉,艰难地解释道: “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那样,一直沉浸在绝对科学的解释当中。结果你之前还抱着科学推理的方向不放,到现在这种时候,反而开始选择相信玄学了吗?”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萩原研二竟然从对方的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话里,莫名听出了一丝埋怨。 埋怨什么? 总感觉不太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