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这一场“表演”锦上添花,温轻雪看的出神,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明明内心有千言万语,却只能讷讷地发出“哇”的一声轻呼。 借着那些灯光,隐约能够看见沙滩上的游客,温轻雪想起来了,那片区域应该是几家五星级酒店的私属沙滩,她之前跟温蓬和阮碧琴来哲海旅游时住过附近的海景房,依稀记得,沙滩临近海边的位置是没有照明灯的,那怎么会…… 想到这里,她不禁仰面问商执:“沙滩,我是说那几家酒店的沙滩,怎么能那样,亮起来,是你安排的?” 回味着方才震慑人心的瞬间,她激动地语无伦次。 商执却听懂了那句话的意思。 他摸出商明宇的遗物怀表瞄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沿着海岸线放置了景观灯,飘浮在空中的那些光,是无人机。” 温轻雪咋舌,光是听商执随口一说,就知道是个不小的“工程”,人力,物力,财力,更重要的是,怎么能说服那几家五星级酒店一起参与这场声势浩大的“灯光秀”。 商执猜到她的疑惑,继续解释:“哲海的旅游行业,商家多少有所涉足,偶尔一次让那几家酒店联合加个即兴的‘小节目’,相信入住的客人们也都会觉得欣喜,他们没有理由拒绝--原本定的时间是十点整,我们路上耽误了八分钟。” 既表明了商家在哲海的话语权,又解释了方才急着赶路的缘由。 倒也不必这么精准守时…… 温轻雪如是想。 停了停,商执又道:“十点零八分,也挺吉利。” 更不必这么封建迷信…… 温轻雪叹了口气。 心跳和体温还是有些不正常,她捏了下衣摆:“所以,你特意这样安排,是、是为了……” 她没好意思问出“是不是为了哄我”这句话,转而改口:“那晚上开车上山也要注意安全。” 说罢,又怀疑心跳和体温是因为别的事而不正常。 商执点点头:“抱歉,吓到你了。” 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温轻雪也没再纠结,她舒展了一下身体,斜依在护栏上,尽兴欣赏眼前不可多得的美景。 商执走到她的身边,若有所思地问:“这里的景色,适合画下来当做海报设计素材吗?” 温轻雪微微一怔:所以,这才是他今天带她来这里的真正用意? 自己之前确实抱怨过云月山的写生图不具有哲海代表性,前两天见到商屹凯时又提了一嘴……没想到,商执居然一直记着。 还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明天城市新闻的头条,大概会是今晚这一场临时安排的“小节目”吧?会有电视台采访,会有各种照片和小视频,会有不明所以却很兴奋的游客…… 但她知道。 只有她知道。 是那个男人,执意为自己点亮了一截海岸线。 想到这里,眼眶莫名有点酸胀。 温轻雪低下头,抬手揉了揉。 觉察到她的异样,商执俯下身,关切地问:“怎么了?” 她只是摇头:“风……眼睛里进沙子了……没事,没事的。” 暖意流淌在心田间,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商执方才的话说了声“很棒的素材”。 复又为难:“但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画画的家伙,她没带过来啊! 话音未落,商执便将下车前顺手提溜过来的画袋包递到了她面前,温轻雪检查着包里的东西,愈发狐疑:自己的包应该在宿舍里才对,怎么会在商执手上? 这份疑惑持续到她翻出一张便签纸。 纸上是欧阳芳的字迹: 『你卖了我一回,我也卖你一回,咱们扯平啦 PS:好好珍惜商老板,这福气真的不是谁都能有』 温轻雪心道,怪不得欧阳芳今天上选修课会迟到,原来是趁机去拿了她的画袋包给商执,至于这两个人为什么能串通一气…… 其中很可能还有杜唯康搭线。 极力控制唇角上扬的幅度,她故作矜持地瞥向商执:“所以,你今天一直都在等我下课咯?” 商执略带不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想到,等来了两个人。” 预感到话题又要走向极端,温轻雪急忙支起画板,低头挑选针管笔来掩饰脸上可疑的绯色:“好啦,好啦,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要画画了--只画草图,不会用很长时间的。” “你慢慢画。”商执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小姑娘的双肩上,“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就在这里。 陪着她。 反复咂摸这句话,温轻雪不由抿笑,感知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她抬起左手攥紧身上的衣服,终是静下心来。 笔尖来回划动,城市一隅的轮廓很快跃于纸上。 如她所言,一幅速写并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 四十分钟后,正当小画家打算收拾画具之际,商执却提议去车里休息一会儿再走。 早就想体验一下库里南的后备箱伸缩座椅,温轻雪毫不犹豫答应了他。 只是,观景台距离停车的位置有些距离,脚下尽是石块和杂草,对她脚上的那双圆头高跟鞋很不友好。没走几步,温轻雪便停在原地,借着头顶上方的景观灯光,仔细辨认地形,生怕崴到了脚。 商执冲她伸出手:“要不要牵着手走?” 比他动作更迟疑的,是他的语气。 眼下,手腕上已经没有了那串可以当做纽带的桃木佛珠,想要为她护航,只能两手相牵。 商执神色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姑娘,仿佛是在等待审判的囚徒。 温轻雪却纹丝不动,秀气的眉毛越皱越紧。 默了许久,她才移开目光,磨着后槽牙,不满地低声数落某人的伪善:“居然问我要不要牵手……商执,你可真是个‘正人君子’啊!既然你这么注意分寸,当初抱我的时候、亲我的时候,怎么不多jsg问一句‘可不可以’呢?” 被质问者浑身一僵,继而开始反思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 惹她讨厌了吗? 可是,他分明藏着、掖着,还没有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带着困惑与犹疑,男人的眸光一寸一寸抬高,随即讶异地发现,温轻雪的眼尾泛红、带着不多见的赧意,正在用脚尖碾着地面上的一小块泥土,不知在想些什么,腮帮微微鼓起,像是生气,又像是…… 委屈? 质问似乎变了味儿,变成了娇嗔…… 曝露出少女的心事。 乌云消散,满天星河,商执勾起唇角,上前一步,不容分说牵起了温轻雪垂在身侧的手。 对于男人再一次的“强势”,温轻雪多少有点抵触,张了张唇瓣,却没有出声。 拉扯数次都没能将手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