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他还是没说话。 他知道宫里来人,也知道皇上的意思。 萧乐章也知道他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无动于衷。 那些情爱,那些誓言,算什么啊? 蓦地,萧乐章突然笑了起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聂峘没动,当然也没开口,只是拧着眉头,沉默地看着她。 萧乐章抹去眼角的热泪,又笑了一声:“你说,我要不要接旨,入东宫做太子侧妃呢?” 泛着泪光的眼睛尤其清澈,哪怕是在夜色里,依然熠熠生辉,但此时更多几分疯狂,她就这么直勾勾望进聂峘眼里,逼着他开口。 良久,聂峘这才沉声道:“太子侧妃,尊贵无量。” 若太子登基,侧妃必是四妃之一。 虽然他已经在着手准备——太子不一定能登上大位。 但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他不想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更怕走漏风声。 眼下,她遵旨,才是唯一的出路。 听到这声‘尊贵无量’,萧乐章蓦然一怔。 半晌后,她突然大笑起来。 笑得眼泪奔涌,笑得连腰都要直不起,笑得……声嘶力竭。 终于在力竭时,她一边擦着脸上的泪,一边笑着点头:“尊贵无量,世子殿下说得对,说得对,是乐章浅薄了……” 聂峘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绝望和嘲讽。 可他也没有办法。 哪怕现在他心如刀绞,指尖已经因为紧握扎进了掌心,他也只能忍着。 只是眼前人,毕竟是他深爱之人,看她如同痛苦,如同绝望,他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口喊了一声:“乐章……” 萧乐章抬手打断他:“世子殿下还是称呼臣女萧四小姐的好。” 聂峘一双眼,登时就红了。 可他真的没有办法。 见他不说话了,心灰意冷的萧乐章也不想再看到他,更不想再跟他这般面面相觑,无一句话。 “世子殿下若没话要和臣女说,那就请回罢。”她冷冷道。 话落她想起什么从右手退下哪只他当初送她的定情玉镯:“这个,还给殿下。” 聂峘没接。 萧乐章也没收回,保持着递给他的动作,两人就这么坚持着。 良久,萧乐章再次崩溃:“殿下到底什么意思?” 镯子不收,又建议她嫁给太子,难不成,今日是来给她送行的? 想到这里,萧乐章先是一愣,而后又笑起来:“殿下不收镯子,是想来给乐章收尸么?” 毕竟她现在还是御王世子未过门的世子妃,确确实实让他颜面尽失。 他也觉得,她该一尺白绫死了干净? 聂峘呼吸一窒息,沉声道:“我没有这么想。” 萧乐章太难过了。 今日的事,接连而至,她现在都还很懵,想不通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听到聂峘这话,她心底升起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我说,今日我跟太子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是完璧之身,你会娶我吗?” 说完,她自己就后悔了。 可哪怕是后悔,她也要做最后一搏,免得余生后悔,哪怕代价是尊严尽数被踩碎,坠入深渊,她也要试。 见聂峘瞳仁猛地缩了下,却还是沉默地看着自己,萧乐章心里最后一丝光亮也猛然熄灭,连同她全身的血液和生命力。 像是被什么人从头顶猛然抽出元气一般,她整个人瞬间就垮了。 见她如此,聂峘只比她更难受,他心痛如绞,却无法给她承诺,只能安抚她:“你先嫁给太子,但我一定会想办法,你信我!” 萧乐章抬眼,绝望无神地看着聂峘。 信他? 她还该怎么信他啊! 谁又来信她呢? 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见聂峘一脸悲愤戾气丛生的样子,萧乐章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今日过来,并不是想见她,是……来劝说她的罢? 得了皇上的授意? 想到这里,萧乐章又笑了起来。 只是现在的笑,与刚刚的笑,又截然不同。 除却绝望,更多的是癫狂和嘲弄。 “乐章——” 聂峘到底不忍心。 萧乐章像是没听见一样,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世子殿下请回罢,我是生是死,我萧家是生是死,从此以后,就和殿下无关了。” 怕她做傻事,聂峘顿时紧张起来:“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萧乐章敛了笑,一脸疯狂决绝:“自然是以我卑贱的性命为注,请求陛下彻查此时,还我清白,只要能还我清白,就是死我也不惧!” 聂峘大惊:“你不能这样!” 萧乐章看着他,好笑道:“我为何不能?” 聂峘一时哑然。 原本就顾及着皇家体面,还有她女儿家的声誉,没有彻查,若真闹得不可收场彻查了,肯定会查到他头上。 到时候,他还有什么以后可言? 且不上皇爷爷不会轻饶了他,就是太子也定然不会放过他。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得到的一切,也都会付诸一炬。 眼下,只能先委屈她。 但他一定会救她出来的,等他登上那个位置,定然会弥补她! “你,”聂峘嗓子都有些嘶哑,急声道:“你就听我的,不要再追究,入东宫,做太子侧妃,你信我,我以后一定会救你出来。” 这一刻,萧乐章对聂峘彻底失望。 他不信她,不给她撑腰就算了。 她用性命换清白,他竟然这般极力阻止。 以后? 还有什么以后啊! 曾经的恩爱誓言都是假的,现在的承诺,又算什么啊! 当她是傻子吗? 他聂峘,就觉得她这么傻,这么好骗? 她看着聂峘,一字一句道:“若我偏不呢?” 听到这话,聂峘也堪堪冷静下来。 他知道乐章的性子,但他实在不能跟她说实情。 良久,他只得忍着心痛,道:“那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萧乐章一怔。 聂峘又道:“包括我。” 萧乐章:“……………………” 他果然,是来劝她接旨的。 原来在他眼里,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她若不答应,他就会死,所以他来劝她了。 萧乐章想笑,却发现,自己张口,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想哭,眼里竟也流不出眼泪。 她、她后悔了。 后悔那年,不该冒着被父亲母亲责骂的风险,从书房偷父亲的金疮药帮他。 若没有那件事,她就不会和聂峘有后面的事情,她也不会爱上他。 就也不会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