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悴。念子惊呼一声:“老、老师?!您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要不要我帮您叫医生?”那青年男子摇了摇头,视线落到地上,又抬起,这回落在了龙池脸上。他虚弱地笑了笑,说道:“是客人啊,它们让您费心了。麻烦您带它们进来,如何呢?”龙池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笑了出来:“好啊,那就多谢先生了。”三人迈步走进小院,猫咪们仍然围着龙池。她找了个石凳坐下,看那男老师拖着虚弱的身体忙里忙外——主要是从屋内搬出猫粮和食盆,搬到龙池附近试图吸引走猫的注意力。五郎看着念子过去帮忙,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却没有动作,寸步不离地守在龙池身边。夜幕里,头顶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随后一只鹰倏然降落,低低地滑翔过地面,惊走了许多只猫,才满意地飞到龙池肩头——物似主人形,大抵如此。龙池卸下它带来的信,在月光下慢慢读起来。这是有关一切血池事件的真相,有关于本应死去的女人是如何被复活变成了失去记忆又“食人”的怪物,有关于祸首是如何一路逃窜至此被男人所救又被辜负的故事。她就连作为沼泽人都是个残次品,如何再进行哲学博弈,寻到自己人生的意义?最终不过是亡命之徒,自寻南墙。龙池欲要给他回信,笑问这户人家的主人是否愿意提供纸笔给她借用一下。那青年男人虚弱地笑,邀请她随他进屋去拿。龙池端坐在石凳上,笑意渐冷,如同深潭映出的弯弯月牙。她撕碎白石的信,留下“细丘泽”三个字,塞回鹰隼身上的信筒里,在男人阴冷的视线中将它放飞,直至没入夜空。念子抱着三花,疑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她不知道此时的气氛为何如此凝滞,但她知道要明哲保身的沉默,才不至于被伤害。“你会得到你应得的。”龙池说完,转身离去。热闹的街道,被红色灯笼映照得如同白昼的夜空,耳畔连绵不绝的欢声笑语。龙池不去看那些,转而走向远离村子主干道的寂静中,走入了错落的民居中间。她随意推开一户人家薄薄的木门,走地鸡精神恹恹,留守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看家护院的黄色土狗有着短短的尾巴,却并不活灵活现地摇着,而是紧紧贴着地面,连它自己都被修格斯吓得不敢再动,也不敢放声吠叫。而龙池的视线凝固在院中晾晒的衣物上,它们被洗得发白,固定在绳上却随风翻舞,宛如苍白的鬼魅。而在黑白之间尤为显眼的是,那素色床单上极大的淡褐色印记,即使能看出被人反复搓洗过,也能认出那正是干涸氧化过的鲜血。她沉默着离开,轻轻掩好门扉,仿佛自己从未踏足,又像是在自欺欺人——她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走向下一家。死亡是阴暗地带蠕行的虫子,人们往往心照不宣地忽视它的存在。但鲜血是它们爬过的黏液,风干后的沟壑清楚又明白,深深深不见底,通向死者的寓所。龙池行走在生死的交界地带,不需寻找,入目便是沟壑纵横密布,几乎织成一张严密的大网,将她作为虫豸捕获。井边是如此,院中是如此,祠堂牌位前是如此,喜庆氛围还未全然褪去的新房内是如此,窗前书桌下是如此,草扎的玩具上沾染的也是如此……河边的血也是如此。她走进最后一扇门,面前是系满载有美好心愿的红丝带的栀子花树。它异常的高、异常的长寿,每年依旧开花,被村中的人视为吉兆。而就在这花前月下,一对青年男女互诉衷情——他们热烈地相拥,亲吻,十指交缠,情感如鲜血般宣泄,留下一池新鲜的红月。龙池看着他们离开,迈步走入鲜血之中。“我究竟……”她茫然地望着梢头明月,足底幻觉般地被温热的液体濡湿,那感觉是如此熟悉。——“我”究竟还活着吗?身后传来什么人踩上水泊的声音。龙池缓慢地回过头看去,是白石。这里就', '')('4-14 (第3/3页)
只有他在了,五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离开,修格斯正跟随着他的背影远去——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把手缩进袖口、背到身后,微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声地问道:“父亲怎么突然回来了?”“你收到信了,那我就长话短说。”白石顿了顿,抬手拨开她的刘海,去打量龙池的神色——她微蹙的眉、紧抿的唇显露出了她的心虚,令白石不忍再苛责于她。“我并不知道我有没有被人捕食,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被人捕食。但是,要是杀了母体,被捕食过的人必定会死,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向龙池伸出手,说道,“绝不想让你独活,这是我作的决定。”龙池定定地看着他的手,没有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而是将手链放到了他的掌心。“比起父亲,我更可能是那个已经被捕食的人。”龙池说,“父亲从不独自一人在外,也少有肢体接触,被捕食的可能性极小。而我却并非如此——我不愿父亲与我共同承担这一风险,也不愿意受害者越来越多……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把母体杀了吧——就现在。”白石并没有动作,还是请求地看着她。龙池双瞳微动,最终紧咬后牙、下了决心,张口欲呼修格斯,让它去寻找、并处理掉行动受限的母体。然而,她的动摇与决心在白石眼中一览无余——他太了解她,知道她想做什么,最终又会做什么,尽管这两者并不常常一致。他的动作更快,堵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命令。肢体皮rou接触就在这么一瞬,足下的血泊似乎愈来愈深,而龙池的眼中猛然爆发出堪称绝望的黑暗。白石抬手,朝着密林中比出一个并不复杂的手势——五指并拢成刀,狠狠斩下。「在自己认为没有他人的安全场所进行肢体接触,这就是同化的方法。」而带着兵士到来的白石,自然明白他与龙池并不是独处——因此,就算他真的是沼泽人,也不会不受控地将龙池捕食。有可能捕食对方的,有且只有龙池一人罢了。她在死亡、以及害得白石也死亡的恐惧下想通这些,胸中的酸胀实体化般变得沉甸甸起来,压迫着她的肺和喉管,叫她不能呼吸——人在这一刻回想起了自己初来这个世界的本能,龙池放声大哭起来。世界已经寂静了,在士兵听从指令挥下尖刀的那一刻起。远处的喧闹融化消散,成为鲜红的液体,汇入作为村子命脉的河流中——生命回到了其根源,等待下一次的轮回。——原来我没死啊,太好了。龙池跪坐在血泊里,视线逐渐聚焦。而白石也跪在她面前,手轻轻搭在她腕上,紧接着又抬起,抚摸她因恐惧而冰冷的脸颊。“我没有想过要「吃掉」父亲。”龙池说道。白石点点头:“我知道。”龙池继续道:“父亲也没有打算要「吃掉」我,我也知道。”“我有想过。”白石这会儿倒是有些难堪地垂下了眼,讲着阴暗的真心话,“无论谁单独活着都不行,还是要同生共死才好。”“作为丈夫和父亲,这样想也太差劲了,佑都现在还不能离开我们。”龙池笑了出来,尽管她的眼泪还是不自觉地在流。白石眨了眨眼:“……你说什么?”“我说,作为丈夫。”她握住白石的手,视线透过垂落的红丝带,看向更遥远的地方。“意外太近了,死亡也太近了,我的好奇心也太多了,想必终有一天会把我推落悬崖吧。”“用您的财富、您的权力、您的真心,前两者花费二分之一,后者花费全部——然后成为我的锁吧,把我留在您身边。”“我想和您在一起。”她是命中注定要投身于人世常识之外恶兆的花,是人目之所及的宇宙中唯一的一轮月。仅仅此时、月下花前。「明月夜、花くちばしの、花明か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