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你唱给朕听听。”
“回圣人,我不太会唱,各个唱法我还在研究,只会一两句。”
“那便唱这一两句。”
“遵旨。”
薛白也不推诿,清了清嗓,突然间就开口唱了起来。
“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
杨钊愣了一下,只觉好生难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瞥去,却见李隆基神情很凝重。
“继续。”
“不会了,只会唱这一点。”
李隆基抬手摆了摆,示意众人安静,他则踱了几步,模仿着薛白的唱腔哼了一他竟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领悟到了这戏要怎么唱,只问了三个字。
“排得出?”
薛白应道:“还不知道,正在试……”
“你住到梨园,排出这戏给朕看看。”
在殿中的许合子、谢阿蛮、薛琼琼等人都是眼睛一亮,有些惊喜。
薛白感受到这些目光,却背脊一凉,行礼应道:“回圣人,这有何意趣,不如我在宫外排一出,圣人也排一出,到时看谁排得更好,如何?”
旁人惊讶于他的大胆,李隆基却是来了兴致,笑道:“打个赌?”
“我不敢。”
“有何不敢?朕也不为难你,你若输了,朕为你赐婚;你若赢了,再提一个要求。”
薛白一听赐婚,不由头皮发麻,因这个比试他本想着输也可、赢也可,如此一来却是输不得了,难免为难。
抬头一瞥,却见杨玉环正在拿过他的戏本。
“可是由义姐来断输赢?否则我岂可能赢得过圣人。”
“好,就由太真来断。”李隆基兴致高昂,道:“说你的要求。”
“我好打发。”薛白道:“圣人既许了我状头,顺便再赐个大官就好。”
“好你个薛白,果然是一心只知上进……”
在他们笑谈之时,杨玉环始终捧着那戏文看,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巨大的宝藏而有无尽的欣喜。
至于洗儿宴带来的新奇感?已经完全被她抛诸脑后了……
歇宴时,杨钊好奇地问道:“阿白,你今日送的是个什么故事?”
“哦,故事很平常,就是些情情爱爱,词藻华艳一些罢了。”
“嗯?”杨钊一皱眉,问道:“可有女冠?”
“有的。”
薛白随口应了一句,摆了摆手,心知杨钊是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没办法,他早了一步。
他自己的路已经铺好了,恰好可以带着王忠嗣风花雪月、酒色财气一番,只希望这方面王忠嗣不要做得太差。
今日安禄山说的那些话他听懂了,可他说的那句话安禄山未必放在心上。
“可惜你很快就要回任上了。”
——想在离开长安前染指河东?没机会的。
第163章 风花雪月
宴歇,借着去更衣梳洗的工夫,杨玉瑶不免找杨玉环抱怨了两句。
“你明知我不喜那杂胡,非给他办甚洗儿宴?”
杨玉环任张云容给她重新梳发髻,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戏本上,似唱似念地喃喃道:“门掩着梨花深院,粉墙儿高似青天……似青天?三姐可会唱?”
“问你话呢,我可不想真认那肥猪作外甥。”
“圣人说他通六族语言,懂胡俗,我也记不清,总之北边只能用他,不能薄待了病人。”
杨玉环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我总不能学着梅妃清冷无趣,圣人喜欢的都写在词里了,不过‘青春样’三字,就陪着闹呗。”
“青春样,青春样,老娘都三十了还得陪着玩家家酒。”杨玉瑶确是胆大,当着宫娥就敢抱怨,讲究的就是真性情。
杨玉环分明看着戏文认真,偏这句话还真听得上了心,反问道:“三姐岂止三十了?怎认了个义弟便年轻了不成?”
“你真烦人。”杨玉瑶道:“那你猜,我喜欢的又是什么?”
“临去秋波那一转,真恼人,休道是小生,意惹情牵铁石心肠。”杨玉环又低声试唱了一句,皱了皱眉,目光疑惑,自语道:“这戏,该如何唱呢?”
待整理了妆容出来,当即有宫娥迎上前,禀道:“贵妃,那戏文还在贵妃手中吧?”
“奴婢送去抄录一份可好?”
“不给。”